也許是吹了冷風,她的嗓音也有些乾啞,看向他的目光比冬夜更清澈。
“爺爺奶奶重男輕女我可以理解,離婚的時候爸媽都不想要我,我當時很不理解,既然重男輕女又為什麼要生下我呢,有你不就夠了嗎?”
也許只有邱楠月才能解答她這個問題。
“但現在想通了,不是都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嗎,你是,我不是,所以你被喜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我……”陳初指著自己,“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不是……”
陳最想安慰她,卻找不出理由,如同陳初所說,他一直是受益者,連道歉都顯得像在同情。
“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有次週末,我們倆跟著爸一起守藥店,結果他去打麻將了,店裡就剩我們倆了,她來接你,說要去外公家。”
陳最順著她說的話想了一下,記起這件事,那次外公過五十歲生日,點名要見她,母親便帶他回邱家賀喜。
“當時我也很想去,還拉著她的裙子耍賴,結果被瞪了一眼。”
邱楠月對她從來不假辭色,有時甚至比隔壁的阿姨還冷漠。
“結果你們走了以後,爸也沒回來,我一個人待在藥店裡,爺爺奶奶以為我跟著你們走了,就也沒來找我,很晚很晚了,他們才終於發現只有我一個人在店裡。”
陳初本想用輕描淡寫的口吻來描述這件事,想證明自己不在意了,都過去了,可越來越酸的鼻腔騙不了自己,她用力咬住下唇,將眼淚憋回去,“可能是覺得虧欠了我,那天爸和奶奶給我買了很多零食。”
陳最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淚,卻覺得不夠資格,停頓半晌,只能繼續沉默。
“然後我把最貴的零食都存了起來,想等你回來再吃。”
雖然那時還很年幼,但她能分辨出誰是真心對她好,陳最於她而言就是動畫片裡的英雄,替她解決了許多煩惱。
“結果你回來給我帶的那些零食,一看就很貴,我捨不得的,很珍惜的,獻寶一樣遞給你,結果和你的相比,都是些廉價得不值一提的東西。父母夾菜的時候不會考慮到我,有好東西的時候也不會留給我,就連離婚的時候也沒人想要我,陳最……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我也想被人喜歡,被照顧,被愛,我也想啊……”
這些挫敗,傷痛,自卑,和陰鬱的情緒就像烏雲,泥土,廢水一樣,一層一層裹住她,又深又沉,無法掙脫。
現在當著陳最的面,用力的將這顆髒兮兮,皺巴巴,傷痕累累的心臟挖了出來。
血淌成了淚。
“哥,我到底哪兒錯了,既然都不想要我,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啊?”
陳最看著她洶湧而下的淚水,想要伸手替她擦乾淨,手指碰到眼淚的瞬間,甚至覺得比岩漿更滾燙。
他的心都快被燒成灰燼了。
“我以前真的很想你,很想你,不止一次幻想你回來,或者帶我走,可是你從來沒回來過,連你都不要我了!”
陳初忽然用力推開陳最。
他差點從長椅上摔下去,卻順勢握住她手腕,猛地將人扣入懷中,陳初越想掙脫,他抱得越緊,將她的眼淚,斷斷續續的哭聲全都抱進懷裡。
捨不得用力,不得不用力,既剋制又兇猛,手背上忍出一道道青筋。
陳初掙不開,也就妥協了,而且她其實真的很想要一個抱抱,像被誇獎,想得到溫暖的感情。
洗衣粉的香氣鑽入鼻腔,明明是同款,但陳最身上的似乎就是比她好聞很多,清清淡淡,和他本人一樣,在這靜謐的時刻,這味道令她覺得很安心。
雙手自然而然地攀住了他後背,越動容哭得越兇猛,換氣時都會噎住,陳最毫不介意她這蠢笨,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