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你不想我們在一起了嗎?”
秦照庭正襟危坐在我對面,在我眼裡他的表現與談公事時沒什麼不同。
這麼一看還是當年他第一次同我睡覺後向我表達包養意願時的表情更加生動。
那時他臉上尚且存有幾分將盡未盡的慾望。
房間裡空調溫度太低,我朝他討一個擁抱,他卻用被子將我圍起來,將一張銀行卡搭在床邊櫃上,箇中意味不言自明。
心寒與不可置信的感覺我一輩子難忘。
“我當然想。”秦照庭說話了。
我下意識同他對視上。
他避開我的眼睛:“但是一段健康的戀愛關係的展開應該循序漸進,我們應該從最初的階段開始。”
“什麼最初的階段?”
秦照庭沉吟一聲:“不會是從在對方家裡留宿開始。”
人無語到極致便會笑,我憋不住笑了聲:“難道你覺得我留宿,會是來和你睡覺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照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我今晚會回去。”不再讓他繼續講吓去,我放下筷子起了身。
清湯麵剛吃了兩口我就覺得胃脹難受,既然今晚的目標無法達成,那我也不必委屈自己吃那難吃的玩意。
秦照庭沒跟著起身挽留我,應該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小輝即將要升上初三,初二的暑假只有短短的一個月,八月中旬開始他就要回到學校去進行統一的一輪複習。
我答應了小輝的母親回輔導小輝到回校的那天。
小輝常常同我抱怨自己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的確如此,他已經半長成一個小鎮做題家。
小鎮做題家這個半褒半貶的詞誕生時曾引發過熱議,有的人對此嗤之以鼻深惡痛絕,有的人無可奈何最終也是一笑而過,有的人身在局中不明所以只覺得盡是誇讚。
平心而論,我不希望小輝也成為這樣的人。
可是這是我無法阻止的事情。
我自己也逃不過這三個字。
沒有背景沒有資本沒有手腕又學不會如何為人處世的笨蛋,除了死讀書,還能有什麼樣的出路呢?
……
那天晚上我單方面與秦照庭不歡而散,接下來近一週的時間我都沒有再見到秦照庭。
我沒有刻意避著他,相反我無比熱切地希望能儘早與他再度見面,好讓我的計劃得以實施下去。
老居民樓的鏤空石英窗飄雨落在樓道里,今夜是雨夜。
我沒有帶傘的習慣,好在上天眷顧,在我下了班衝回到一樓的屋簷下的後一秒才下起瓢潑大雨。
走廊裡有點黑。
這顯得穿著一身黑外套蹲在秦照庭家門口的秦照庭更加不顯眼。
一道橫貫天穹的閃電劈過,映亮了秦照庭的半邊臉。
我是被秦照庭嚇到了的。
他一身黑衣黑帽,活像提前踩了點卻走錯了家門的賊。
我假裝沒看見他這座佔了走廊三分之一寬度的障礙物,直直越過了他走過去。
秦照庭站了起來。
走廊燈被身後高我半個頭的秦照庭遮擋了大半,我連門上的鑰匙孔都看不見。
我只能停下摸鑰匙的動作,轉身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