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烏雲像是薄紗一樣遮擋著月亮,迷濛的月光照射在西湖水水面上,水面泛射著波粼粼的白光,竹竿子隨著水流向著前方的花船行進,吳劍男踩踏在竹竿子上,揹負著雙手,注視著花船。花船燈火璀璨,向他行駛而來,嘩啦啦的船槳划動聲,在寧靜的夜空中迴響著,不一會兒又淹沒在花船傳出來的喧鬧聲中。花船上懸掛的燈籠隨著風搖擺,像是白紗一樣的光影映顯在水面上。
一個頭戴白毛巾,穿著灰布衣裳,拎著水桶的婦人從船艙裡走了出來,她走到船頭,船頭在風浪中上下顛簸,她隨著晃動的船頭,搖擺了一下身子,她看到了吳劍男,吳劍男也看到了她。
“是我這一世的母親柳青青!”吳劍男想著,眼中飽含淚水。
婦人擦拭著眼淚。
吳劍男眼中佈滿了血絲。
婦人附身,裝了一桶水,然後坐在船頭上,一邊哭,一邊看著吳劍男。她穿著布鞋的雙腳搭在船頭上,一雙胖乎乎的腳丫隨著船頭擺動,她身上的破舊灰布衣裳,在風中凌亂,有時她面頰邊的白髮也會隨風飄起來。
她身上艾燻草的香味飄過來,她嚶嚶哭泣聲淹沒在花船喧鬧聲浪中那一刻,吳建男的心彷彿正一點點的破碎了。
“母親!”吳劍男大叫。
打扮妖冶的女人紛紛從四周的花船船艙裡走出來,她們站在船頭注視著他們。
“母親!”吳劍男繼續吼。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上一世他的母親拋棄了他,他很小就失去了母愛,這一世的母親,給予他無私的幫助。總讓他難忘。他的嘴唇活動,一雙眼睛變得通紅。竹竿子行駛到船頭,碰在船身上。
他跳到船頭,坐在柳青青的身邊。柳青青只是哭,一句話也不跟他說。他感受到柳青青的苦楚,他仰頭看向漆黑的夜幕長嘆了一聲。
夜幕之上的明月已經藏到烏雲之後,整個天地陷入死寂,西湖遠處彷彿陷入一團黑霧,令人分不清湖水與夜幕之間的邊界,近處西湖上點燈籠的花船,像是黑暗籠罩的白影子,在漆黑的夜色裡肆意遊蕩著。
一陣疾風吹來,花船船頭上的燈籠吱呀呀亂響,不一會兒船槳劃開波浪的聲音,就淹沒了風聲,燈籠搖晃的吱呀聲中,西湖只剩下嘩啦啦的划水聲。緊接著女人香噴噴的脂粉香味瀰漫在秦淮河上。
花船躲開一艘小船,向岸邊行駛。船頭燈籠的光芒照射在柳青青,吳劍男的身上。柳青青低垂著頭,輕輕啜泣,船頭水面上映顯著她的肖像,柳青青粗糙的手擦拭著眼淚,臉上不像是之前富有光澤,而是變得慘白,佈滿了皺紋,一雙眼睛也不像是之前一樣明亮,而是變得渾濁,黯淡無光。船頭劈開水花,水面上柳青青的頭像隨之破碎。吳劍男低垂下頭,他的雙腿搭在搖晃的船頭下,輕輕搖擺。
“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我的母親!”吳劍男說。
“要不是你作孽,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柳青青說。
吳劍男驚詫地盯著柳青青。
“你終於回來了!娘也不必在這兒了!”
“娘,你為什麼這麼說?”
“自你被那個老女人擄走,沒三個月,趙姬就來了,她說你做了蒙古人的奴隸,只要我賣身,就能贖回你!”
吳劍男說:“我並沒有做蒙古人的奴隸!”
“趙姬可是拿了我賣身得來的白花花銀子!”柳青青直勾勾盯著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頭像,眼神中透露出怨恨。
“賈似道就沒說什麼?”
“我找到賈似道,他卻閉門不見!”
“他背叛了我們!”
“他選擇了趙姬,和趙姬的孩子們!”
花船靠近岸邊,吳劍男拉著柳青青的手,走下船頭,他們向臨安城走。湖岸邊停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