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桌,直勾勾盯著他。
「你好厲害。」
「三花娘娘過獎。」
宋遊對著油燈,細看這角紙。
這夜叉是用大張的黃麻紙畫刻的,也是畫符的紙。借著月光,隱約可見這角紙上夜叉的一隻眼睛,湊近了還可見到上面細密的硃砂紋路、血點的符號。
這紙倒是難得的好紙——
厚實堅韌,質地略微透著紅。
「道士都這麼厲害嗎?」
「倒也不是。」
「那你為何這麼厲害?」
「不厲害怎麼保護三花娘娘?」
宋遊一邊隨口回答,一邊對紙沉思。
自己才來逸都城不久,終日不是出門聽書,就是在家做飯修行,不曾與人結怨。唯一要說做過的事,就是金陽道上除了霧鬼以及為羅捕頭設謀捉了那遁地的賊人。
總不可能是有秉性古怪的奇人異士聽說這裡住有一玄門中人,故以這種方式特意前來拜訪討教吧?
這時又聽三花娘娘清細的奶音:
「那鬼是從哪來的?」
宋遊毫不覺煩,耐心回答:
「還不知道。」
「為什麼要來打我們?」
「還不知道。」
「還不知道……」
三花貓直直盯著他,重複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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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
來而不往非禮也。
宋遊收起了這枚紙片。
別人既已來拜訪,於情於理,自己也該有個回訪才對。
……
次日清早。
宋遊彷彿已將昨夜之事忘卻,不慌不忙的切了些酸菜,給自己煮了碗酸菜面。
這在這年頭也算奢侈的早飯了,還得多虧了前幾日那二十兩的進帳。
三花娘娘則吃它捉的耗子。
把面煮好放一旁,宋遊又找來掃帚,將昨夜留下的已被風吹亂的紙灰掃了乾淨。
這時候就有些遺憾,三花娘娘雖開了靈智,道行卻還不夠化形。若是它化形了,哪怕是個小孩兒,也可以哄騙著去做些掃地燒火之類的雜事,自己得些松閒。
清理完畢,這才開飯。
酸菜面是前世老家的大鍋面做法,湯汁勾了點芡,因此顯得略有些濃稠。所有味道都在湯裡,又隨著這濃稠的湯汁滿滿當當的掛在麵條上,最是入味了。
酸酸燙燙,開胃又暖身,清晨一口下肚,從喉嚨口到心子尖都是舒服的。
吃完他也不洗碗,只在院中閒坐,聽城市復活,看三花貓追著地上落葉玩兒,任由梅葉落在自己身上,清晨暖洋洋的陽光也穿過梅枝落在他的身上。
再剝一顆橘子,作飯後水果。
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
就是三花娘娘不喜橘子味兒,又最怕剝橘子時濺出來的油了,原在他腳下打轉兒,一下子就縮得遠了,還用一種極度迷惑不解的眼神遠遠地盯著他看。
宋遊也不在意,一瓣瓣送入嘴裡。
又酸又甜,水分充足。
甚至讓他眯起了眼睛。
直到橘子吃完,他才想起,不得不又將昨夜那一角紙片拿了出來,對著天光看了又看,隨即長長嘆氣。
「麻煩三花娘娘看家。」
三花貓聞言,盯著他的眸子頓時一縮:
「你去哪裡?」
「去找人。」
「找誰?」
「昨晚害我們的人。」
「三花娘娘跟伱一起。」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