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郭勳,禮部右侍郎霍韜,禮部尚書張孚敬。
每一個都貪墨許多,可就是不肯鬆手。
每個人不鬆手的理由,也非常簡單——他們並不認為其他人都吐乾淨了,也並不認為皇上會殺了自己。
郭勳,明初開國勳臣武定侯郭英六世孫——正德三年繼武定侯爵位,曾平新疆哈密之亂,平甘肅與大同兵變。
他戰功累累,如今督京城禁軍,聲赫位高,向來不把誰放在眼裡。
雖然當今的皇上決絕果斷,生殺予奪眼都不眨,可這些事情在這個五十四歲的老頭眼裡,完全是小孩子過家家般的胡來。
也正應如此,虞璁吩咐下去的思想報告,他一篇都沒有教過。
古往今來,幾乎每一代年輕人,無論能力或者手腕如何突出,都會被老一輩的人看輕甚至無視。
哪怕他是個年輕的帝王,就憑年輕二字,便可以讓這老將對他的種種抱負和言論,都只回應一聲嗤笑。
霍韜,大禮議事件中僅次於張孚敬的核心人物,不僅力助皇上逐出楊廷和,還接連三次拒絕賜下的官爵名位,以表示自己的清白,美其名曰為捍衛禮議之事的正統。
至於這張孚敬,在百姓面前好事做盡,可就真不必說了。
他們三人在見過了皇上種種手腕,甚至親眼目睹了萬採的血濺三尺之後,也可能只動搖了那麼一瞬間。
因為殺這一字,對於他們而言,完全不算是什麼威脅。
他們三人,幾乎都是朝中民間的眾心所向,除了張孚敬風評略差之外,其他二人幾乎把名頭和清譽掙了個乾淨——
如郭勳這般的老武將,出生入死多年,怎麼可能把這種小威脅放心裡?
虞璁知道,這三個人互相抱團,哪怕桂萼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小團體,張孚敬和郭勳平日裡也商業互捧,聯手打壓多位官員,還又開始琢磨著一起參王守仁一本。
如果今日不立規矩,往後恐怕……會越來越難。
皇上見那三人徐徐走進殿來,沒有吩咐黃公公賜座,而是坐在紗簾之後,一聲不吭。
郭勳不以為意的看了眼那紗簾裡黃豆芽般的小身子骨,敷衍的行了個禮,道:“見過陛下。”
另外兩人也忙行禮問安,便略有些拘束的站在這裡。
由於紗簾的皺褶欺負,皇上的面容被模糊了許多,也無法讓他們看清神色和情緒。
虞璁略坐直了身子,輕咳一聲,端出旁日的輕鬆語氣來,問道:“近日這冥思庫的事情,諸位可曾聽說了?”
郭勳心裡一煩,心想皇上果然是鬧這一出。
這麼多官員都給了銀子了,你還嫌不夠麼?大半夜的找老子就為了這點破事?
張孚敬瞥了眼神情已經開始不耐煩的郭勳,又思索了片刻,確認自己把髒獲都藏好了,才應道:“回稟陛下,此乃一大好事啊。”
“說來也略有意思。”虞璁笑了起來,完全是一副閒話家常的語氣:“這冥思庫裡,可塞了不少奇怪的東西。”
“有隻白鹿,有對玉鴛鴦,還有不少翡翠瑪瑙雕的水果。”
郭勳沒耐心聽這個毛小子莫名其妙的說這些話,只作揖道:“陛下,若無要事,勞老臣先行告退。”
虞璁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語氣卻依舊輕鬆淡定:“武定侯走之前,不如看看這個?”
陸炳徑自從一旁走來在地上扔了三樣東西。
郭勳在看清那些東西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孚敬好奇的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布老虎,一個綴著明珠的貼身繡囊,還有一隻像是給老年人穿的鞋子。
下一秒,還沒等皇上再度開口,郭勳猛地俯下身來,將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