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了她的首肯自然歡喜,含著笑,倒退著往園門上去,彷彿這樣能多看她幾眼。
她掖手站在那裡目送他,認識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他這樣意氣風發過。他腳步輕快,拋下了一身少年老成,愛情來了,人生一夜回春。
午盞終於探出頭來,望著李判離開的方向,挪步蹭到明妝身邊,壓聲問:“小娘子,李判是要來提親了嗎?你們已經談妥了?”
見她赧然點頭,商媽媽長出了一口氣,欣慰地說:“提心吊膽這麼長時候,終於定下了。定下了好,否則一輩子不甘,就算嫁作他人婦,也會念念不忘。”
這是漫長凜冬過後的最大好訊息,回到上房後商媽媽便與趙嬤嬤商議起來,家裡該添置些什麼,備著小娘子成婚後用起來更順手。
“褥子!褥子一定要多多籌備,一半放在易園,一半運到沁園去。小娘子不是常嫌李判的床榻單薄麼,她女孩兒家身嬌肉貴,那種軍中的硬板床可睡不慣。”趙嬤嬤越說越歡喜,撫掌道,“哎呀,小娘子要與李判定親了,照著我心裡的想頭,比當初與儀王定親還要高興。儀王雖爵位高,卻不是知根知底,最後鬧成這樣,險些帶累了我們小娘子,到底靠不住。反觀李判,李判多好,人忠厚,又懂分寸,將來成了婚,也如那時候郎主對大娘子似的,還求什麼呢。”說著憐愛地打量明妝,眼裡閃出一點哀光來,“大娘子要是還活著,那該多好,小娘子出閣時候有母親安排,省了多少心力!”
趙嬤嬤因是阿孃的陪房乳母,與阿孃的感情非常深厚,追憶起阿孃來,連帶著明妝鼻子都有些發酸。
探過去拍了拍趙嬤嬤的手,明妝道:“我有你們,還有兩位小娘,有大家替我張羅,我還擔心什麼!”
商媽媽怕趙嬤嬤觸景生情,忙岔開了話題,“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做什麼傷嗟起來!小娘子要與李判定親,我真是高興壞了,小娘子還記得上回鶴卿公子給打的皮子嗎?先前還說給表嫂做臥兔兒,後來等皮子晾乾,天都熱起來了,沒能送出去。這回正好派上用場,回頭我給你量個尺寸,料著今年就能用上了。”
明妝紅了臉,“媽媽怎麼想得那麼長遠。”
商媽媽笑呵呵道:“哪能不長遠打算,我都想好了,後日上州北鈕家彩帛鋪定百子被去。那被子要找十全婦人現繡出來的才好,從下定到繡成,少說也得個把月,不趕緊籌備,怕大婚時候趕不及。”
總之家下的媽媽和嬤嬤們這回是有事可忙了,明妝心裡惦記的是另一樁,今日得給乾孃一個交代,就這麼悶頭和李判下定,唯恐會傷了乾孃的心。
於是第 二日一早,讓趙嬤嬤上麥秸巷請外祖母和舅母們過易園來,自己則去了一趟湯府。甫一進門,周大娘子便知道了她的來意,把人迎進花廳後長吁短嘆:“終究是鶴卿那小子沒有造化,平白錯過了好姻緣。”
明妝自是不能把鶴卿的老底透露出去的,什麼時候同父母坦誠,那得讓鶴卿做決定。自己呢,就算□□娘埋怨,擔著就是了,因此只管低頭致歉,“還請乾孃原諒我,不是鶴卿哥哥有什麼不好,是我……我心裡早就喜歡郡王了。那麼多年的情義難以割捨,加上爹爹和阿孃過世後,他又一路幫襯著我,所以聽說姚娘子託乾孃提親,我連想都沒想,就偏向那邊了。”
她很坦誠,半點沒有遮遮掩掩,這也是她的難得之處。周大娘子看著她,遺憾之餘又覺得欣慰,“好孩子,你倒是把責全攬在自己身上了,還在替那個不成器的鶴卿遮掩。他的事,冊立太子那日芝圓全告訴我了,讓我不能因私偏向鶴卿,硬把你們湊成一對。”說著悲愴而納罕地搖頭,“我真是想不明白,他喜歡誰不好,偏喜歡上信陽縣君,那穎國公和咱們家有前仇,他不知道嗎?如今可好,非拿熱臉去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反正這事我不管,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