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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的事情徹底告一段落,大抵是因為鎮上光陰散漫,梁家馳難得放鬆一次,平日時間緊促的週一,他卻睡到了八點多才起。
洗漱之後,和公司那邊連線開了個視訊會議,聽報告,分析股市風向,把紛雜的事務逐一理順,確認沒大的問題後,秘書問他需不需要訂返回上海的機票。
梁家馳聞言,正猶豫時,聽到敲門的動靜。
兩短一長,停頓得頗講究,梁建山略尖的聲線透過門版鑽進來。
“家馳,你醒了嗎?”
梁家馳皺眉,不知道父親大清早又打哪門子小算盤。
自從上次送客時損了他幾句,梁建山在他面前便總有些拘謹。
也僅限於在他這裡,幾分真怕幾分裝怯,對其他親戚依舊是藉著他的名頭趾高氣昂。
秘書識時務,看他臉色冷了幾分,很及時的結束通話電話。
梁家馳拉開門,房間裡敞亮的日光瞬間撲到梁建山身上,在眉眼間打下一層陰影,神情顯得灰溜溜的。
不知怎的,看到父親這麼黯淡,梁家馳心底生出股悶氣,又有種悲天憫人的無奈,兩種情緒相互僵持了片刻,他斂去幾分漠然,“怎麼了?”
梁建山比他矮了大半個頭,仰起臉,有些惶然的覷他面色,搓了搓手,“哦,早飯買回來了,半天沒見你下來吃,想著要不要送上來。”
這份過度關心讓梁家馳覺得很彆扭。
分明是父子,卻隔了太多罅隙和疏離,關係彷彿老房子裡的蛛網,怎麼理都髒亂。
“不用了,我馬上下去。”
能做的只有順著父親的偽善態度繼續演和諧戲碼。
“誒,嘟嘟已經吃完了,先不久,你姑爺家的老么打電話說要來看看你的,估摸著九點多就過來了吧。”
梁家馳微虛起眼,想了下,“吳瑞安?”
“對對,說是上次弔唁的時候,孩子病了,跟他媳婦兒回孃家去,在市醫院住了半個多月……”梁建山搖搖頭,“現在的小崽各個都嬌貴,吳老么本來也沒什麼家底,如今這是養了個小藥罐子哦,燒錢的嘞……”
“我做生意那會兒,你姑爺跟在我後面混得也是蠻不錯的,後來自己要單幹,還要分家,結果麼,破財了吧!”
唏噓的語氣裡,倒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調調
梁家馳冷冷的瞥他一眼,梁建山頓了頓,見好就收的閉嘴。
“爸爸!”
梁渡聽到腳步聲,跑到樓梯口仰起臉看他,又小聲的喊了句爺爺。
到孩子面前,梁家馳臉上露出寬和的笑意,摸了摸她毛絨絨的頭髮,“吃早飯沒?”
“吃了!我吃了四個炸湯圓呢!”梁渡伸出手指,眉開眼笑的比了個數字。
“喲,難怪我都快抱不動了……”梁家馳一俯身,將孩子抱在臂彎裡,低頭貼近她柔軟的臉頰,蹭了兩下,笑道,“我家姑娘,真胖了。”
男人下頜上淡而薄的青茬擦過面板,帶著點生硬的癢,梁渡被逗得咯咯笑。
父女倆有說有笑的走到餐桌旁,梁建山也一直腆著張笑臉,亦步亦趨的跟著。
梁家馳盛了碗小米粥,就著盤榨菜吃,視線偶爾掠過欲言又止的梁建山。
早知道他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原因,所以梁家馳也不著急,提著筷子,慢條斯理的吃,間或還回條微信。
在聽到那頭的語音問梁家馳什麼時候回上海時,梁建山終於坐不住了。
舔了舔幹得起殼的嘴巴後,他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彷彿下決心一樣,揚聲道:“家馳,爸和你商量個事兒。”
連稱謂都搬了出來,梁家馳不動聲色的抬了抬眉峰,“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