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秦家大太太用尖銳的聲音再次確認。
秦瑜看向外桌的傅嘉樹:“有半年了吧?”
“半年多了,五月份。”傅嘉樹給了個明確的時間門。
秦瑜轉頭對著大伯母,像是聊著家常:“五月份的事兒,還鬧得挺大,上海好多報紙都登了,畢竟舒彥兄在上海也算是名人。”
秦家大老爺走過來,口氣十分嚴厲:“你離婚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跟家裡商量?你還有沒有規矩?”
秦瑜站起來看著秦家大老爺:“大伯應該聽過兩句話,叫做‘初嫁從親,再嫁由身’,還有‘天要落雨,娘要嫁人’,從古至今的規矩就是再嫁無需顧忌旁人,由心由身。我哪裡就沒規矩了?倒是大伯,我想問一句,我母親臨死,你請了族叔,強按著讓元寶成了我父母的繼子,那就等同親兒子看待,我這個出嫁女已經不是秦家人了,不為父母守孝還說得過去,元寶沒為我爹孃守孝,是不是大不孝?”
“怎麼不孝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您老眼瞎啊!誰家在守孝期間門門口貼燙金對聯,掛紅燈籠?”秦瑜問他,“您要是明天死了,你兒子給你門上貼滿大紅喜字,您在地底下是不是要開心得敲鑼打鼓了?”
“你新年裡,詛咒長輩?”
“我只是讓您將心比心。”
“我們秦家怎麼會有你這樣不要臉的東西?”秦老爺吼出聲。
“這話也是我想要問您的?您有臉這個東西嗎?”
秦瑜老神在在,秦家大老爺面紅耳赤,伯父侄女倆對峙著。
作為看客的秦玉娣往外桌看向,那個臉上掛著笑容不說話的男人,原來這位不是宋家少爺,難怪剛才自己提一句離婚,堂妹反應這麼大,是戳中了她的痛處啊?
秦玉娣抱著手裡的孩子,站起來拉了拉秦瑜的手臂:“雅韻,你別不識好歹,我爸是關心你。二叔和二嬸都過世了,你也沒別的親人了,一個女孩兒家家的,還帶著那麼多的嫁妝,我們都是怕你被騙了。”
秦瑜側頭看她:“被騙?”
“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外頭長得好,模樣好的男人最是油嘴滑舌,你知道張家五房的三姑奶奶嗎?她就是在上海看上了一個讀書人,不嫌棄人家家裡沒幾個錢,也不管別人家裡還有個有身孕的老婆,死活要給人做平妻。好端端的大戶人家小姐,說是兩頭大,進了門,那個男人拿著這位姑奶奶的嫁妝,又給他們弄出了個三頭大。”秦玉娣往傅嘉樹那裡看去,“你想要嫁的這位,年紀不小了吧?”
“二十四,很大嗎?”
“都這個年紀了。想來也不是頭婚了,家裡應該是有老婆孩子了吧?老婆孩子到底怎麼安置的?他把你放什麼位子?雅韻,你呀!”秦玉娣恨鐵不成鋼地說,“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當初一定要高攀宋家大少爺,寧波宋家那是赫赫有名,人家金尊玉貴的長子嫡孫能要你這麼個敗落戶,還沒爹沒媽的做老婆?現在呢?離婚了,你倒好,索性
破罐子破摔起來,這是要拿著幾車嫁妝倒貼給人做小?”
秦玉娣說這話的時候,沒注意到她婆婆一張臉上掛上了譏笑的表情,甚至還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兒子,三姐夫發現了,呵斥一聲:“玉娣,少說兩句。”
被自家男人呵斥了,秦玉娣這下知道看向婆婆了,她這個婆婆自己做著傭人,在家卻把家裡當成富貴人家,一堆的破規矩,還嫌棄她是敗落戶出來的,眼界太低,搞不清楚,明面兒上沒說,私底下幾次三番跟兒子說過了,被她聽見過一句:“寧娶富家丫頭,不娶貧家女。跟你說娶了太太跟前的綠梅,那個機靈勁兒,你偏偏……”
她自己做下人了,還想讓兒子也娶個下人,更何況說她是貧家女,她算是貧家女嗎?秦家再敗落,爛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