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得有些底氣不足,似乎是怕顧九思生氣,“那時候你說要休了我,我怕你真休了我,就想著,有點錢,總還是好的……”
顧九思:“……”
“那我給你的銀票……”
“後來存起來了。”
顧九思:“……”
“玉茹,”顧九思嘆了口氣,他走到柳玉茹身邊,半跪下去,將她攬在懷裡,“別懷疑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
柳玉茹輕輕靠著他:“可是你走這條路啊,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我得提醒著你。”
“九思,”她平和道,“別把自己變成一個政客。”
“嗯。”
顧九思抱著她,感覺整個人都平和下來。
他知道自己在氣惱什麼,人氣惱,無非是因為那個人說在了讓自己疼的地方。
他慢慢道:“李雲裳是一定要嫁的,陛下不能讓她嫁給她可能操控的人,嫁給張雀之,不是我為了報私仇故意羞辱她,我沒想過她會死。”
“可是你說得沒錯。”
顧九思閉上眼睛:“在諫言讓她嫁給張雀之的時候,我知道一點,她會過得不好。而我,希望她過的不好。”
“我是個凡人,也有七情六慾。她傷害過你,我祝福不了她。可我希望玉茹,我不好,你就拉我回來,因為這一輩子,我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是顧九思,我都愛著你。”
李雲裳死的第二日,顧九思上朝後回來, 便同柳玉茹道:“這幾天你先去東都外的護國寺上休息一下, 別留在東都城了。”
柳玉茹聽著這話, 頓了頓, 抬頭想問什麼,但見著顧九思神色不善,便也知道不該問,只是道:“那我把家裡人都帶過去吧,許多年沒去寺廟裡住住,怕是佛主都覺得我們不誠心了。”
顧九思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當天晚上, 他們兩躺在床上, 顧九思見柳玉茹久久不睡, 翻過身來, 拉了她的手道:“等你從護國寺回來, 我便要準備加冠了, 陛下允我三天假期, 我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柳玉茹聽著, 抿了抿唇,她抬起手,握住他的手, 柔聲道:“原來郎君才二十歲。”
“是呀,”顧九思頗有些得意,“我厲害吧?二十歲的尚書, 你哪兒找去?等我再立點功,你誥命夫人也不遠了。”
柳玉茹看著他的模樣,知道他是在安撫她,也沒有多說,只是將頭靠了過去,聽著他的心跳,一言不發。
第二天柳玉茹帶著全家人悄悄出行,去了護國寺禮佛。他們住進寺廟之後,沒了多久,宮裡就傳來了訊息,說太后在宮中氣得嘔了血,太醫建議靜養,於是範軒收拾了一下,把太后挪到了靜心苑去,好好休養。
靜心苑的位置,離冷宮不遠不近,明白的人都知道,名義上是靜養,其實是削權。
柳玉茹在護國寺裡燒著香,神色動了動,沒有說話。
當天晚上,她一夜沒睡,帶著木南和印紅上了山頂,眺望整個東都。
半夜時分,東都傳來了喧鬧聲,遠遠的聽不真切,卻能聽到喊殺之聲,那喊殺之聲一直到啟明星升起來才結束,而後就沒了什麼聲音。
柳玉茹坐在山崖上,就一直看著東都,沒有動彈。
等到天徹底大亮,虎子才一路奔上了護國寺。
他從望都一路跟著顧九思到了東都,在望都時候他當乞丐頭子,到了東都後他繼續當乞丐,但實際上卻是顧九思布在東都的眼線。
他一路狂奔上了護國寺山頂,找到了坐在山頂的柳玉茹,喘著粗氣道:“少夫人。”
柳玉茹轉過頭,一雙通透的眼瞧著他:“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