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前面有個把手,把手上繫上繩子,小孩坐後面家長在前面當人力車伕。板子是塑膠的,很薄,順著雪滑下去,刺溜順暢。
誒呦,這麼陡?我不敢。季北升叫的兇,到地卻局蹐道,白哥,你先玩,我們拉繩子,回頭拽你上來。
白績挑眉,覷了他一眼,後者自己也不好意思,只好腆著臉笑。
來吧。白績沒推辭,坐在平處,把繩子遞給齊項,繩子短就鬆手。
這三個人裡,最有可能當縴夫的也就屬齊項了。
齊項站著,比木乃伊還僵硬,脫掉手套,卡著繩子沒啃聲,但他表情過於從容,一時間也沒人發現他的不線上。
白績坐下去,曲腿一蹬,不稍用力,失重感從腳底躥上天靈蓋。
沒有阻力,雪花與冰屑被薄塑膠削地翩飛,下滑的速度是眨眼間。
身後是季北升氣氛組的代叫,但白績不害怕,從喉管裡溢位一絲爽快的低吟,笑容還未咧開幾毫米,半途中的他陡然一頓,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他沒來得及轉頭,只下意識眼皮跳了下,肌肉兀地崩緊。
啊!我的親哥!
躲躲,雀兒,躲!
咚的悶響,身後有一重物熊撲下來,不過片刻,齊項抱著他齊齊撞上鐵欄杆,雲般層疊的雪花簌簌落了他們滿頭,好生狼狽。
白績被擠在齊項雙腿雙臂之間,逼仄的只容下兩個人的急促的呼吸與加速的心跳。千鈞一髮之際,齊項抱著他擋了大半的衝擊力,白績除了後腰被撞了下,身上並沒有什麼疼痛。他抬頭,雪花掛在他額髮與眉睫之上。
心跳不正常地跳動,難以平復,像下面滾著沸沸的湯。
嚇死我了,你有事沒?
齊項沉沉地伏在他肩上,一隻胳膊緊緊收攏,摟著他的腰,那一截繩子還纏在他腕間,齊項後脊上下聳動,也是劫後餘生的重喘。
我
嘶
白績側頭看,齊項的左手心被鐵網刺出一片傷,血淋淋的形狀像漁網,看著就疼。
哥!白哥!季北升見他們沒動靜,著急要下來,我來救你們!
你靠自己能上來嗎?梁逢秋攔著他,我去,一個個上。
不用,我沒事。白績擺手回道,不知道自己胸口是什麼滋味,酥麻脹疼,他解開繩子,說不出的心疼還是抱歉,他仔細用指尖擦去傷口邊緣的泥漬。
齊項垂眸,看他描摹自己的傷口,暖暖的氣呼在手心,撓在齊項心口。白績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鬱色,齊項看著覺得撞擊過後腦中的嗡嗡響似乎仍有餘韻。
他想,白績又要更喜歡我了,這柔情蜜意的,可怎麼辦呢。
一會兒你搭我肩,我揹你上去。白績檢查後確定扎得不深,略略鬆了口氣,然後自己還被抵在方寸角落,面前的人又成了個呆鵝,他戳戳齊項,齊項,想什麼呢?
我想雀兒,你是不是喜歡我?
齊項訥訥問,他糾結來糾結去,覺得還是得敞開了談談,果然說出來,胸中塊壘一掃而空,鬱積的無措變成了一往無前的衝動。
山間的風似乎在這一刻戛然停擺,白績僵在原地,像個雪人。
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白績幾乎是踹開齊項站起來,話到嘴邊又壓下聲音,變成氣聲的質疑,你他媽真的是彎的?
不對。
齊項是彎的,怎麼成了我喜歡他?
千絲萬緒在白績腦中打架,混成一鍋粘稠的粥。
你不喜歡我?齊項不可置信。
我為什麼喜歡你?白績想連夜爬上崆峒山。
齊項,那你為什麼送我玫瑰花?
講道理,是你一直在要。白績難掩躁意,而且,我送你的那個,叫手工製品,不叫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