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不著。
等聽到身側平穩的呼吸,白績有些羨慕,齊項應該睡著了。
白績腳心涼,他屏息凝神,一寸一寸把腳底往後挪,貼在齊項小腿肚上,嚴絲合縫貼上後白績舒服地眯了眯眼,確定身後人沒動靜,他又從牆角摸出一張壓平的糖紙,都是他這幾天躺床上吃糖時攢的。
他摸黑疊紙玩打發時間。
白雀兒,大半夜吃糖壞牙。
齊項忽然出聲,白績嚇得手一抖,還沒疊成的千紙鶴當場斷頭。
白績詫異:你沒睡?他立刻把腳抽回來。
客隨主便,你不睡我這個護工更不能睡。齊項笑了笑,主動用腿去追白績的腳,評道,冰涼,縮什麼,剛才靠的不是挺起勁?我來不就是給你當暖爐的。
齊項也有睡意,嗓音沒清醒時那麼清亮,帶著淡淡的沙啞。
不小心碰到了。白績辯解並下逐客令,嫌擠你就回去。
我嫌地方太大了。齊項的胳膊橫過白績,從他指縫裡抽出被碾地七零八散的紙,才確定他沒大半夜偷吃東西,又攬著他的腰把他撈回床中心,什麼東西都往身上藏,你是倉鼠嗎?
白績嘖了一聲,到底受制於人,淡淡的草木香瞬間侵佔鼻腔,是意外的溫厚。
聊聊天。齊項說,是因為我睡不著,還是因為噩夢?
白績寂了幾秒,輕輕喟嘆了一口氣,如實答道:都有。
因為夢不想睡,因為你睡不著。
夢見什麼了?齊項是真直白,解鈴還須繫鈴人,按道理ptsd不應該影響你這麼多年,白績,我不想耍心思去哄你逼你對我全盤托出你身上那些傷是怎麼來的,但如果你撐不住了
如果他要逼,要查,白績老底兒他都能摸出來,齊老爺子樂不顛地等著送些料給他,再者他跟白績坦白過過往,按照白績的脾性,你給他一塊錢,他就是翻箱倒櫃也要湊出兩塊還回來,這傻子最吃道德綁架。
白績偏頭看他,漆黑一片,齊項連眼睛都沒睜,跟說夢話一樣。
齊
其實我家還挺牛的,不比謝家差。齊項認真道,又忽然跟撒嬌一樣,信我嘛。
白績嗓子癢,好像泛上來了什麼感動心悸。
他正要說什麼,只見齊項忽然捂住白績的眼睛,笑呵呵地說,別盯我,我害羞。
徹底的黑暗好像一層新的保護殼,齊項手很暖和也乾燥,輕輕蓋在白績眼睛觸感很舒服,你很想知道嗎?
你想告訴我了,不是嗎?齊項如同呢喃般,不然我怎麼會躺在這呢?
齊項真的跟狐狸一樣,善察人心,又是個十足的機會主義者,滿嘴蠱惑人的話,黑的也被他說成白的。
白績心血來潮的決定哪裡就是要坦白了,他在心裡默默罵他不去搞傳銷可惜了,但到底心防鬆動開來,就像被忽悠瘸了的老太太老大爺,樂的被騙就為了換一些陪伴與安心。
白績缺少傾訴。
他有心結,誰都知道,但誰都不敢碰。
我差點殺了人,他叫白務徽。白績閉眼,遺憾道:但是我兩次都沒殺成,夢裡也殺不死。
甚至經常被反殺。
如果夢中的死亡也算數的話,白績不知道自己死過幾回了。
他比任何窮兇惡極的歹徒都渴望殺戮,比任何苦苦求生的病人都期盼活著。
齊項沉默地等他繼續說,手臂收緊後白績又被翻了個面,兩個人面對面,白績的頭抵住了齊項的胸口,他拱起了背。
齊項,疼。
白務徽和周雅雯是青梅竹馬。
就像流俗的愛情故事一樣,天資聰穎的貧寒子弟與德才兼併的千金小姐相知相愛,在大學畢業後順理成章的結婚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