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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績哽住,緩緩攤開掌心,小聲點。
畢竟在宿舍樓,雖然這會兒絕大部分人在上晚自習,宿舍樓裡就宿管阿姨邊嗑瓜子邊外放土味影片,但白績還是覺得他倆大男人你揹我,我摟你的太奇怪了。
而且他現在情緒不穩定,病情雖然在白務徽不斷的脫敏刺激下勉強受控,但是如果仔細看,白績臉色蒼白,指尖有輕微的顫抖,齊項說一句話他需要緩一緩才能給出反饋。
我揹著你,手裡提著包,包裡裝的是你的晚飯。齊項對宿管阿姨點點頭,讓阿姨幫忙按電梯,這種服務態度,說我是在盡孝都有人信。
白績閉上眼睛,假裝聾了。
等回寢室,齊項把他放在椅子上檢查腳踝,白績躲了躲,沒躲過被掰著腿按住了,拉下襪子才看到腳踝早就腫了,多虧白績能忍,老半天眉頭不見一皺。
出什麼事了?齊項問。
他其實能猜出來,也做好白績並不會告訴他的準備。
小刺蝟,可太會防備人了,問一句就紮成團。
他進宿舍區
黑暗中,床邊的人面容模糊,只有一雙眸子閃著微光,白績覺得它們像桔燈,裡面燃了兩簇溫熱的火光,暖烘烘的不燙人。
白績思緒不由飄到與齊項同床共枕的那幾天,他恍然記得自己也曾做過噩夢,可是那一次他沒被驚醒,反而安然地睡到自然醒。反而是自己回謝家住的那幾天,一個人獨享兩米的大床,愣是失眠到深夜。
他也探究過原因,不可否認唯一的變數是齊項。
白績不發病的時候睡眠質量也很差,他夜裡會生理性手腳冰涼,多夢又愛到處滾。而齊項的存在正好彌補了他這三個缺陷,齊項體熱暖和,同時他還身兼哄睡和矯正睡姿的功能。
更重要的一點,也是白績一直以來下意識拒絕去思考的一點。
他信任齊項,尤其在齊項一而再再而三地幫過他後,白績下意識地會去依賴齊項。
這讓白績覺得不安。
譬如人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如果他太過於依賴齊項,齊項是否就成了和水和飯一樣,能安撫他情緒的必需品。
可是一個人怎麼能成為另一個人的必需品呢?
就像一個人在無垠的沙漠裡獨步太久,看到前方陡然出現的綠洲,他會懷疑那到底是不是海市蜃樓。這種別樣又濃烈的情感,白績怕它是假的,又怕它是真的。這種迷惑人的選項或許早該扼殺於萌芽之時。
可是今晚太岑寂難捱,呼吸聲都會放大的房間裡,齊項的指尖在白績肩頭留下轉瞬即逝的溫暖讓白績渴望起之前安然入夢的舒適感。
你要跟我一起睡嗎?
於是這句話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白績說完自己也愣住。
行啊,但得擠擠。齊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非常自然地掀起白績的被子,你往裡面去。
他同意地太乾脆了,一點沒給白績理性思考後撤回邀請的機會。
白績吞了吞口水,被動地往裡面挪了挪,側身用胳膊當枕頭,把自己縮在牆角,又擔心床太小自己再半夜睡到人懷裡去,背對著齊項蜷成一長條。
筆挺地讓白績連自己未來的棺材長短都估量好了。
兩個人就跟要入土合葬一樣,都僵挺著躺了半晌,彷彿怕打擾白績睡覺,齊項佔了半邊枕頭真就跟電熱毯似的除了供暖什麼也不幹,幹躺著,蓋著被子不聊天。
白績閉了一會兒眼又睜開盯著黑黢黢的虛無發呆。
白績自己個兒夢魘後容易抗拒入眠從而失眠,他又想驅散腦中噩夢的殘影,於是百分百地把聽覺和心思都放在身後,齊項呼吸沒穩他不敢動,逼仄的空間似乎伸個腿兩個人就要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