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在想什麼?”看著男人拿了書卷卻是根本沒有看進去的姿態,鍾離春執了燈盞走了過去,輕聲問道。
讓她錯愕的是,往日裡那個眉眼帶笑的男人此刻抬起頭來的時候,眸子裡竟是一片陰鬱,看得她都是內心一怔。
嘴角抿了抿,田闢疆輕輕嘆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書卷放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嘆了一口氣,“春兒坐下來罷。”
將手裡的燭臺往旁邊的案几放下,鍾離春順勢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田闢疆,等著他先開口。
若是自己猜的沒錯,眼前這個男人……怕是有了心結。
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田闢疆眼裡閃過一抹暖意,拉起鍾離春的一隻手放在手心裡摩挲,搖了搖頭道,“春兒,寡人似乎覺得這個大王當得好沒有意思。”
“大王何出此言?”鍾離春眉頭狠狠一皺,心裡一驚。
田闢疆往日裡……幾乎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那嬴蕩來了,寡人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法子做什麼。”田闢疆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裡染上了絲絲恨意,“他明明傷了你,寡人卻無能為力,還讓他堂而皇之的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你的面前……”
若是以往,鍾離春定然在田闢疆還沒有說道一半的時候就打斷了他的話,但是今日鍾離春卻是等著他盡數說了出來,說了個明白。
她聽得出,看得出男人此刻是壓抑了許久了……若是不說完,恐怕心裡憋著更是鬱結。
“春兒,如此一來,寡人是不是很沒用?”說完之後,田闢疆嗤笑一聲搖了搖頭,話裡滿是嘲弄。
對自己的嘲弄。
鍾離春眸子裡閃過一抹嘆息,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但是她知道該怎麼樣去解開田闢疆的這個心結。
輕笑一聲,鍾離春反手握住田闢疆的手,“大王只看到了這嬴蕩帶給我們苦楚的一面,但是大王可在此事裡看到了成全?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大王可願聽我一言?”
“願聽春兒詳說。”田闢疆呼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如今我以這個面容出現,是不是得多虧了他嬴蕩上次所為的契機,大王再次寵幸夏迎春,是否讓楚魏韓幾國覺得大王昏庸退了壓境之兵?”鍾離春緩緩地開口道。
田闢疆聽著,眉頭始終是皺得厲害,待得鍾離春說完之後,田闢疆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道,“春兒你盡在寬慰寡人,可是寡人卻覺得你受苦了。”
“大王若是再如此認為,那我就真的生氣了。”鍾離春眉頭一挑,話裡帶了幾分無奈。
哪裡知道,田闢疆居然更加無奈的朝鐘離春一笑,“不是嗎?寡人的春兒本該是那翱翔九天的鳳凰,因之此事,卻只能夠成為困在後宮的孔雀,寡人怎麼想怎麼不順意。”
“大王此話……”鍾離春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田闢疆瞪大了眸子。
鍾離春搖了搖頭,一把將田闢疆的身子拉了過來,二人四目相對之後,便是柔情似水。
鍾離春笑著道,“如此說來,我倒是要感激那嬴蕩了,若非此,哪裡知道大王居然會如此的情深意篤,又哪裡知道我在大王心裡還有如此美譽,可是大王可曾想過,經此一事之後,我自己是還想成為鳳凰,還是願做孔雀呢?”
“春兒,你……”看著那雙帶笑的眸子,田闢疆突然覺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
鍾離春定定地看著田闢疆,眼裡帶了幾分狡黠,卻是頗為認真道,“大王記得了,這幾句話我只說一次,若是得在大王身邊,孔雀又如何,鳳凰又如何,皆是歡喜。”
只要保你安然無恙便可。
最後一句話,鍾離春輕聲在心裡道,無需對田闢疆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