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奎整天一本正經的,難得見到他這種表情,郭康也很樂。
“我覺得不需要。”朱讓娜對此倒是不擔心:“為什麼要冒認血脈呢?血脈的高貴與否,貴族們聲稱是天父指定的。但天父真的給他們認證了麼?”
“如果有,那麼直接宣稱自己同樣被認證了,不就行了麼?如果沒有,那麼冒充有意義麼?”
“那要是這麼分析……”李玄英想了想,做出推斷:“還是直接自稱天父本人下凡更好麼?”
“那也不是不行。”郭康嘀咕道。
他看了看讓娜,突然想起來一個可能。趁著她和李玄英在爭論下凡的可能性問題,郭康走到旁邊,拽了拽朱文奎。
“世子。”他小聲說:“你妹妹是真的信天父,還是因為從小被教育,說這樣更合乎人設?”
“人射?那是什麼?她不太會射箭吧。之前齊先生教我們射禮,她表現的也不怎麼樣。”朱文奎一頭霧水,回答道。
“呃……這樣啊。”郭康覺得不太方便問太深,就敷衍過去了。
“你是擔心她受到的教育太混亂吧。”朱文奎自己卻繼續說了起來:“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總覺得我們在外久了,自己都在胡化。只看自己倒是還好,但她的出現,讓我明顯感覺出了這種變化。”
“時間長了,我們一家人,會不會慢慢變成她那樣,再慢慢變成完全的法蘭克人?”他半是自問地說:“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會有什麼結果,也不知道是否有挽回的方法。”
“我倒是不反對讓她舞槍弄棍的。這裡情況特殊,如果她和母親一樣,只是安心當個大家閨秀,今後很可能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但這樣下來,我總覺得她離大家印象裡的漢人,距離更遠了。這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我自己也說不清。而父親……好吧,父親大概不會考慮這麼多。”他說了一半,尷尬地撓撓頭。
“我只能想辦法,要求她去上學、去讀寫漢字、乃至跟著先生念四書五經。我也知道,這不是對一個女子應有的要求,已經遠遠超過了她們應該承擔的責任。但除此之外,我是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所以,我對你們的想法也是很感興趣的。”他說著,問郭康:“你們是如何想的?是怎麼認定漢人就是羅馬人,還認定蒙古人也是羅馬人,還能長期保持這種觀點的?說實話,如果是按我妹這個狀態,我都要以為你們早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我們這邊的情況比較特殊吧。我覺得……”郭康思考了下,視線正好看到旁邊的李玄英:“哦,對,我們這個狀態,其實像當年的沙陀人。”
“沙陀人?”朱文奎有些意外。
“是的,我聽李家父子講過。”郭康點點頭。
“他們祖上,說是沙陀人,但其實也說不清到底是哪兒來的,而且也不怎麼忌諱。因為所謂沙陀部落,一開始就是住在庭州城旁邊的小部落,屬於處月部的一支,並不是什麼有名的勢力;沙陀李氏的祖先,早年的姓氏,也是沿用部落的名字,姓沙陀、朱邪的都有,讓人懷疑是不是一家人。”
“他們族譜上的祖先沙陀金山,因為跟從薛仁貴徵討鐵勒有功,受封為軍使。家族有明確記錄的歷史,從這裡才開始。”
“沙陀金山去世後,葬於長安城外的龍首原。其子沙陀輔國、兒媳阿史那氏等,身故之後也按照禮節,歸葬龍首原墓地。所以,他家現在認的祖墳是在關中,而不是庭州的處月故地。”
“安史之亂之後,中原和西域的聯絡斷絕。庭州的沙陀部落依附回鶻,以求自保。但吐蕃實力強大,回鶻打不過他們,沙陀部落見勢不妙,就想投靠吐蕃。”
“但吐蕃人對待屬下太過苛刻,所有人都受不了他。首領朱邪盡忠決定帶部眾逃到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