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自私吝嗇的反面,不就是重視集體,看重紀律和公義這些品德麼?而這些品德,恰恰是為了強化組織能力,是高度軍事化的社會帶來的要求。”
“所以,我有種猜測,秦制和猶太社會,可能就是我們人類社會,兩個不同的極端。作為商人,肯定會更喜歡偏向於個人、偏向於低組織的猶太式社會,因為這種社會約束其實更少,只要表面上遵守下神權的需求,就可以自行其是。”
“但我們的社會,卻不可能一直太平下去。在我們周圍,總會出現天災,出現戰爭。這些情況,難道不想要就能躲過去了?”她攤攤手。
“再怎麼忌諱,戰爭也遲早會到來。組織能力差的猶太社會,就會被秦式的軍事社會消滅。只要人與人的競爭還存在,這種結局就是不可避免的。”
“當然,這二者也不是單獨存在的。在他們中間,還有眾多可以看做過渡的狀態。像你們的商業殖民點和城邦,也可以看做一環。您可以考慮下,自己採用的組織方式,更接近這兩極中的哪一頭。如果發現自己的組織更接近猶太人,旁邊又正好有個秦國的話,那就得考慮如何應對了。”
“那猶太人現在的社群,是如何應對的?”喬安娜思考起來。
“猶太人自己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歐多西婭說:“劇團之前的投資人裡,就有猶太商人。就我觀察的結果來看,猶太與其說是個宗教,不如說是一種文化。”
“但這就形成了一個悖論:如果要堅持猶太文化,那他們能保持的組織和力量,就不足以建立正常的國家,哪怕曾經有過的軍隊,也會和當年一樣很快在內亂中荒廢掉;而想要維持猶太王國,就必須像當年的希臘化猶太國一樣,大改乃至拋棄猶太文化,那他們也就變得不是猶太人了。”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無解的。所以,一些人乾脆放棄了建國的念頭。大概在公元之後,猶太人群體中,出現了越來越明顯的‘彌賽亞’信仰。彌賽亞這個詞,逐漸從泛泛的頭銜,變成了唯一救世主的專門稱呼。”
“這些人認為,在彌賽亞出現之前,大家就安於現狀,別想著建立更高組織程度的團體了。反正就算搞出來,最後也會因為超出文明的能力上限,走向崩潰,讓大家再遭一次罪。”她總結道:“我懷疑這就是一種規避缺陷的方式。直接放棄不切實際的目標,反而能減少負面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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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連祭司自己,都是和這種文化互斥的。世襲祭司沒有管理國家的能力,卻總想擁有管理國家的權力。”她繼續舉例:“至於猶太人社群,其實就是猶太祭司手中的工具。”
“祭司們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驅使屬民挑釁當地人。要是當地人讓步,取得了收益,他們自己就會吃掉絕大部分好處;而如果對方真的反擊,開始清算罪責,祭司就會立刻拋棄屬民,逃之夭夭,然後換個地方,利用自己不可替代的血脈,重新收攏一批教徒。從遠古開始,不知道這麼做了多少輪了。”
“這樣下去,其他人早晚受不住。等猶太王國被羅馬人取締之後,很多群體趁機擺脫了祭司的控制。維持宗教社群的核心人物,也變成了依靠師承,而非血緣關係進行傳承的宗教學者,也就是拉比。這樣一來,他們的組織就更加鬆散了——但鬆散、孤立的組織,其實反而更適合他們的文化底色,所以可能還是個好事呢。”
“說了這麼多,就是希望您能看懂潮流,也看清自身的定位。”她嘆了口氣,認真地對喬安娜說:“看懂潮流,就明白了大勢;知道自己的定位,就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在這個大勢中應該做什麼。”
“順勢而為,就容易贏得勝利;逆潮流而動,就肯定會失敗。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覺得,郭氏這次定然能成功。你看,事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