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涼了沒?要不要加熱水?”
鷹戈避開傷口披上裡衣,衣裳摩擦窸窣聲,被她的聲音壓住。
從來不知道,原來她還能這麼囉嗦,等不到他的回應,她的身影在屏風那邊晃來晃去,好像要進來,但還有點猶豫,她聲音放輕了些:“鷹戈?”
他這才從鼻腔裡,輕輕地應了聲:“嗯。”
“我還以為你暈倒了,”寧姝抱著手臂,往後靠在屏風上,心絃鬆弛後,她懶懶的,聲線拖得有點長,“沒事就好。”
真正鬆口氣的感覺。
鷹戈綁腰帶的手一頓。
雨停後,天際仍能時不時聽到幾聲悶雷。
寧姝提起茶壺,倒一杯熱燙的紅茶,放在鷹戈面前,鷹戈手指摸著茶杯壁,被燙了下。
溫暖。
燈是暖的,水是熱的,茶是燙的。
過一會兒,他又將手指湊過去,蜷著握住茶杯,這下,四肢百骸流入融融火熱,連腳底都滾燙。
寧姝坐在他旁邊,處理他從聽雪閣帶來的案卷。
它們被水泡過,她抖著手指,極為小心地揭開兩張紙,不著急閱讀內容,先讓它們晾乾。
鷹戈按她的吩咐,把分類在十一年前的案子中的,旁的一些無關卷宗,一股腦拿走,一來,案卷只有編號,並未明述是尤家,他沒精力挑選;二來,把所有案子拿走,才能讓聽雪閣揣度不透他們的用意,不然單獨拿走尤家案,豈不是明晃晃叫囂著就是他們乾的?
案卷一共十七頁紙,從編號,能看出有有三個案子,它們都是十一年前,經御案處理的三個案子。
但除西北尤家通敵案外,另外兩個案子,寧姝也不知道是什麼。
等寧姝把所有紙張鋪開,只看,記錄在紙上的,竟然是一些莫名的符號,雜亂無章。
鷹戈捏緊茶杯,神色不愉:“這是什麼?”
聽雪閣很狗,案卷肯定有“密碼”的,寧姝不奇怪,解釋道:“通俗來說,就是文字加密,只有解開密信,才能獲知資訊。”
鷹戈:“如何破解?”
寧姝點頭:“問得好。”
莫不是她這就有辦法了?鷹戈眨了眨眼,期冀看著她,只聽寧姝說:“我也不知道。”
鷹戈無奈地吐出一口氣。
少年年紀不大,眉眼線條很乾淨,一副大人做派,只是眼底澄澄,透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純然可愛。
寧姝不逗他了,清清嗓子,小聲說:“你之前不是說,聽雪閣受某高官蔭庇麼?這人在江湖飄啊,總該有靠山,咱們找這個靠山拿密信,不就得了?”
鷹戈頓覺柳暗花明,他竟沒想到還有這層,他眼睫微動,猶豫道:“只是,不說那高官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他,他願意給?”
寧姝抿唇一笑:“怎麼不願意?”
鷹戈有種不祥的預感。
寧姝一手叉腰,流裡流氣:“就憑我是大周長公主,他就給乖乖給。”
鷹戈:“……”哪有甚麼“柳暗花明”,分明就是前路暗淡無光,死衚衕,這一定是死衚衕。
她總是這般,在讓人覺得可靠的時候,那股紈絝勁就殺了個回馬槍。
他沒留意自己在心裡嘀嘀咕咕,卻看寧姝盯著紙上符號,她在記它們的特徵,嘴裡唸唸有詞:“甲骨文嗎……”
察覺到他的注視,她忽而抬眼,兩人眼眸驟然直視。
鷹戈眼瞼輕動。
這一次,眼看著她的手伸過來,他竟然滯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她柔軟的指腹,碰到他頰上的腫痕。
鷹戈驚醒,梗著脖子,往後躲開。
寧姝的手指停在半空,第二次了,她沒有生氣,只笑眯眯問:“你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