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純沒說話,她髮絲凌亂散在額邊,臉上還帶著戰場上留下來的血跡。她從未這樣頂撞過柳雪陽,在柳雪陽審視的目光中,她慢慢開口:“是。”
“我怪你。若她活著,所有的遺憾可以彌補。若她死了……”
蔣純眼神有些渙散:“所有對她的做過的錯事,都會成為罪孽。”
柳雪陽沒說話,她咬著唇,微微顫抖。
蔣純有些累了,她閉上眼,嘆息出聲:“婆婆,其實我怪不怪你並不重要,你當上心的,是小七如何想。您如今無事便好,先去休息吧。我去錢將軍那裡了。”
說完,蔣純便轉過身,用帕子擦著眼淚,匆匆走了出去。
戰後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她在這裡不能耽擱太久。
看著蔣純出去,柳雪陽站在原地,好久後,她終於道:“給……給王爺,去個信……”
“老夫人……”侍女上前來,扶住柳雪陽,柳雪陽慘白著臉,沙啞道:“你們問問王爺,我替他去楚家,提個親……你看他願不願意?”
白嶺的訊息傳到衛韞那裡的時候,衛韞剛剛攻佔下渝水。
一場大戰後,渝水上下幾乎是血洗,這一戰衛韞聯合秦時月沈佑強攻,等城破之後,所有人都在激動之中。衛韞下令晚間設宴,犒賞三軍。
夜間軍中大宴,高歌群舞,眾人情緒激昂,沈佑站在所有人中間,喝著酒給大家講故事,秦時月和衛韞就坐在一邊,兩個人拋開了將帥的區別,彷彿衛韞還是少年時一個小將,秦時月也只是個家臣,一人一碗酒,靠在一起看沈佑講故事。
“他一直這麼能說的嗎?”
沈佑的段子一個接一個,所有人笑得不停,衛韞忍不住開口,看向和沈佑合作了好幾次的秦時月。秦時月低低應了一聲,隨後道:“話多。”
衛韞笑了,抬頭看著天空道:“渝水拿下了,青州拿下也就不遠了。等青州局勢平穩,昆、青、洛、瓊四州聯合,趙玥一死,一個燕州也就不足為患。”
“是啊。”秦時月嘆了口氣,他看向遠方:“趙玥死了,天下就定了。”
“到時候,”衛韞轉頭看他:“時月你想去做什麼?”
秦時月沒說話,衛韞知道他寡言,轉過頭去,慢慢道:“我小時候總覺得,自己當好一個將軍就可以。後來我覺得,自己不僅得當將軍,還得當權臣。只有你自己掌控命運,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秦時月喝了口酒:“七公子要什麼,屬下都會為七公子取來。”
衛韞笑了,他抬起手,拍了拍秦時月的肩:“別這樣說,時月,你也是個大將軍了。”
秦時月頓了頓喝酒的動作,他轉頭看著衛韞,衛韞笑容明亮:“等戰事完了,我給你加官進爵,提你去給魏清平求親,怎麼樣?”
秦時月身子僵在原地,衛韞大笑起來:“怎麼,害羞了?”
秦時月一時有些慌張無措,衛韞轉過頭,看著沈佑喝高了在那裡唱歌,他唱的是北狄語,那歌衛韞在北狄聽過,那時候他傷得重,楚瑜照顧著他,揹著他走過了荒漠,踏過黃沙。
“等到時候,”他聲音裡全是眷念:“我也要去給她提親。我要三媒六娉,把她正兒八經抬回來……”
話沒說完,一個士兵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他跑得慌張,衛韞一看便皺了眉,士兵跪到衛韞面前,喘著粗氣:“王爺,白嶺……趙軍突襲白嶺!”
“玖城的人呢?!”
衛韞猛地站起來:“玖城破了?!”
“沒有,”士兵搖著頭:“趙軍繞過了玖城,只在白嶺攻城半日就走了。”
這話說得所有人愣了愣,哪怕趙軍十幾萬人,半日攻下白嶺也不太可能。沈佑走過來,焦急道:“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