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色在心中呵地一聲。
他叫的礦泉水來了,豪慡地鯨飲。
然後,靜下來,什麼也不做,只是看看女友,微微笑。
薔色要到這時才看清楚了他,這人有一雙會笑的眼睛,身型好到極點,寬肩膀穿白襯衫已經夠漂亮。
最吸引是他渾身上下散發的一股活力,這是都會男性少見的魅力。
薔色這樣想:城市太多大腹賈,太多權勢、太多名利,可是人人如行屍走肉,營營役役。
這利佳上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個人。
可是,他何以為生?
他已經開口了:「讓我介紹自己,我在大學裡教數學,你對數學有興趣嗎?」
薔色忍不住微笑,他把她當十一歲。
綺羅一直不出聲,任由他們自由對答。
「不,」薔色回說:「我對數學興趣不大,可是分數卻還不錯。」
「綺羅說你是好學生。」
薔色客氣地答:「一個人,總得做些什麼。」
她注意到他頭髮近額角處有點鬈曲,這個人,一切外型上的優點都讓他佔齊了。
只坐了一會兒,他便看看錶,「我得回去更衣,有學生稍後來找我。」
他再與薔色握手,「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走到綺羅身後,雙手搭在她肩上,他不知為什麼那樣喜歡站到她背後。
只見綺羅的上身稍微往後仰,靠在他胸上,他俯下身來,吻她額角一下,轉身離去。
薔色這時才領會什麼叫做如膠如漆。
母女靜了好一會兒。
過一刻,綺羅才問:「你覺得他怎麼樣?」
薔色猶疑半晌,才老氣橫秋地說:「好象很危險。」
綺羅一聽笑得翻倒,「不不不,他至文明不過,今日他知道要來見你,有點緊張,表現失常。」
「他為什麼要緊張?」
「我同他說,你是我的女兒。」
薔色有點尷尬,「這不妨礙你嗎?」
綺羅訝異,「又毋需他操心,何妨礙之有。」
是,只有人在簷下討生活的才叫油瓶,否則,各歸各。
薔色點點頭。
綺羅接住她的手,「來,走吧。」
她們二人都喜歡用身體語言,又那樣慡朗活潑,真是配對。
薔色黯然,父親已永遠失去陳綺羅。
「他不介意你結過婚嗎?」
綺羅大吃一驚,「他應該介意嗎?」
「我不知道,好象,呃,社會,對離婚婦女——」
綺羅強忍住笑,「你聽你祖母說太多的天方夜譚了。」
一定是,薔色氣餒。
「可是,」綺羅說:「離婚仍然是十分痛苦的一件事,切勿誤會我將之當家常便飯。」
薔色不再言語。
那天晚上,她做夢,老有人握住她的手,她並無掙扎,也不想放鬆,那是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開五指足夠遮住她整張小臉。
半夜,電話鈴響了,薔色在床上翻個身。
一定是父親不甘心,再次打來。
可憐的父親,這裡已經沒有他的位置。
薔色在睡夢中嘆息數聲。
天亮,鬧鐘把她叫醒。
她如常梳洗完畢,走到客廳,看到繼母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拔蘭地。
薔色立刻走過去:「什麼事?」
綺羅抬起頭來,淚盈於睫:「倫敦打電話來,車禍,你父親——」
「我們馬上去看他——」
「他已經辭世。」
薔色張大嘴,一時間無法適應,全身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