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色恐懼地用手遮住面孔。
放學,看不到綺羅那輛香檳色的跑車,薔色內心忐忑。
她等了十分鐘,決定去乘電車。
忽然看到車子在轉角出現,高興得淚盈於睫。
薔色的笑臉是真的。
她衝口而出:「我以為你不來了。」
綺羅笑:「怎麼會,我會永遠照顧你。」
「永遠是一個很長的日子。」
綺羅又笑,「不見得,人與百歲壽。」
她總是這樣,在最出乎意表的時候,表示她對人生的一絲悲哀。
薔色上車去,舒出一口氣。
「你父親叫我到倫敦會他。」
薔色只呵地一聲。
「你願意代表我去嗎?」
怎麼可能,「我不能曠課。」薔色想也不想。
回來之際,進不了家門,那可怎麼辦。
綺羅答:「我也告不到假。」
「那麼,據實告訴他。」利害關頭,她遺棄了他。
人在人情在,他根本不應在這種敏感時刻離開這個家。
「他一回來,我就同他說。」
過一刻薔色問:「會叫他搬出去嗎?」
綺羅想一想:「假如他不方便,我搬走好了。」
「可是,房子是你的產業。」
「沒關係,我還有別的公寓可住。」
這樣子,實在已經仁盡義至。
分手之後,她還願意照顧他的生活。
薔色有點羞愧。
「是我不好,我沒有一輩子同他在一起。」
薔色說:「一輩子是段很長的時間。」
綺羅又笑,「不,並不是真如想像那麼長。」
薔色不出聲。
星期六,她們剛預備出門去,不湊巧甄文彬電話來了。
「你們母女都不來看我?」
薔色只是支吾。
綺羅在旁打手勢,叫她快點。
雖然遲到無所謂,可是她喜歡那個人,就不想叫他等。
薔色真尷尬,只得胡亂說:「有人等我,下次再說。」
掛上電話之前還聽得父親喂喂餵之聲。
她儘量壓抑懊惱之情,面孔漲得通紅。
可是綺羅一點也不察覺,不是粗心,而是不經意。
她穿一件貼身黑色西服,更顯得膚光如雪。
薔色只穿白襯衫及牛仔褲。
那男人遲到。
薔色不由得生氣,內心一聲冷笑。
早知可與父親多說幾句。
叫了冰茶,他還沒有出現。
薔色暗暗注視綺羅,她神色卻悠然,看樣子好象已經等慣了他。
薔色內心已開始排斥這個人。
然後,她看到一名男子大踏步走近,他一臉陽光,穿白襯衫卡其褲,揮著汗,動作卻輕俏敏捷,如一隻豹子般潛到綺羅背後,站定,不顧薔色訝異的目光,伸出一隻手,放在綺羅的肩膀上。
綺羅立刻知道這是誰,她把臉傾向他的手背,神色陶醉,垂著眼,一時也不轉過頭來。
薔色雖然年輕,看到這種情形,也知道什麼叫做戀愛。
綺羅笑了,「薔色,我跟你介紹,這個人,叫利佳上。」
他伸出大手,「薔色,你好。」
薔色被他握著手,熱情地搖兩搖,知道他把她當孩子。
這樣更好,人們對小孩沒有防範之心。
「我剛自郊外趕回來,遲了一點,對不起。」
看到薔色眼中有點詢問神色,他又解釋:「每週末我做義工,教障殘孩子們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