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倫吃了一頓掛落兒,面上很不是顏色,但又怵邊上冷眼旁觀的沈潤,不好反駁她。
清圓撒了氣,到底這事不和正倫有直接關係,便慢慢冷靜下來,問:「老太太果然念著我?」
正倫忙點頭,「實在是念著四妹妹的,這兩日一則為老爺,二則為你……」
「那府裡怎麼不派車來接我?」她涼聲道,「恐怕本就預備白扔了這個孫女吧,否則那日老太太怎麼把我丟在指揮使府上,自己獨個兒回去了?」
正倫習慣了那個做小伏低的四丫頭,如今見她咄咄逼人,驚訝之餘也有些氣惱了,慍聲道:「四妹妹,別得理不饒人……」
沈潤卻一哂,「謝二爺,如今她可不是貴府裡的四姑娘了,既求我辦事,把人送到我府上,我少不得要為她主張。姑娘仍舊做回陳家大姑娘,橫豎你們謝府只給她吃了半年的飯,她拿這半年保謝節使無虞,總算對得起謝家上下了。」
正倫被他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勉強道:「殿帥,骨肉至親,哪裡說斷就能斷……」
「怎麼不能?我麾下禁軍還沒往關外調遣呢,謝節使的生死懸於一線,我說能,便是能。」他言罷,復冷冷一笑道,「差點忘了,二爺回去,替我帶句話給你家老太君,本帥正缺一位當家主母,沒想到老太君就把姑娘丟出了府。本帥要多謝老太君,沒有她的成全,本帥哪裡去尋這麼好的夫人!」
此話一出,正倫和李從心都呆住了,沈潤明明要和穆家定親了,中途正頭夫人怎麼換人了?一種巨大的惆悵從四面八方湧來,一時說不清,是因錯過了清圓這個人而遺憾,還是因錯過了她,反倒使她有了大出息而遺憾。
沈潤覺得不必再讓她面對這些不快了,牽了她的手道:「姑娘,上頭的席面應當已經布好了,你不是說餓了麼,還在這裡耽擱什麼?」
清圓沒有多言,微微向他們頷首,便轉身隨沈潤往樓上去。悶在心裡幾天的話終於對著謝家人說了出來,且又有他撐了一回腰,痛快是極痛快的,但痛快過後回過神來,咦了聲道:「我還沒答應你的提親呢,你怎麼胡亂宣揚?」
沈潤笑出了歲月靜好的美態,「你不覺得做了我的夫人,才是對他們最有力的報復麼?」
這話很是啊,她託著腮思量,看了他一眼,看完了嘆著氣搖頭。
他心裡忐忑,笑道:「姑娘,怎麼了?是我不夠讓你揚眉吐氣,還是我今日表現不好,帶你聘的貓你不滿意?」
清圓又嘆了口氣,「我在想,我雖回到了陳家,但要是沒了殿帥的庇佑,他們會不會再把我搶回謝家?」
沈潤神情高深,「你說呢?」
「可是我又不想這麼輕易答應你,到底我那夜的氣還沒消。」她百無聊賴地蘸了杯裡的水,慢慢在桌面上畫他的臉,兩隻細長的眼睛,一個高挺的鼻子,畫完了訝然,竟像個狐狸。
往往不平,都可以透過美色來相誘。他坐過去一些,學她的樣子撐住了半邊臉頰,眼波遞送間越靠越近,「姑娘要如何才能消氣呢?」
清圓的耳根子火燒一樣燙起來,疑心他是不是打算獻身了?其實十五歲的姑娘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是因為規矩體統,諱莫如深罷了。
看看他的模樣,眼角含春,哪裡有半點指揮使的樣子!她把椅子拖開一些,結結巴巴道:「你想……想幹什麼?這裡人來人往,眾目睽睽……」
「你要喊麼?鬧起來對你不利,我大不了娶你,正中我下懷。」
清圓怒目相向,一口氣洩了大半。
「那天夜裡,姑娘可不是這樣的……」他悵然說著,手指卻爬上她的唇角,在她唇上輕柔撫觸,「我欠姑娘的,今夜還給你好了,姑娘愛摸哪裡便摸哪裡……然後我再容你抱一抱。」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