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弦看了清圓一眼,她卻安然得很,略沉吟了下問:「殿帥和穆二姑娘幾時定親?」
芳純有點答不上來,含糊著說:「左不過……就是這幾日吧!」
這麼大的事,連禮都備周全了,竟說不出準確的日子,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清圓笑了笑,「那麼大婚的日子定了麼?」
芳純臉上又是一片茫然,「好像是……下個月吧。」
「姐姐可見過穆二姑娘啊?」清圓道,「這府裡上下只有姐姐一個內當家,殿帥的婚事少不得姐姐費心。那穆二姑娘長得什麼樣兒,好看麼?」
芳純頭都大了,定親的事子虛烏有,她上哪兒見那位穆二姑娘去呀。若說沒見過,更說不通了,未來要做妯娌的人,怎麼能不好奇,不先打一回交道?
「見過。」芳純硬著頭皮說,「自然是極漂亮的呀,生得一張明月一樣的臉,笑起來有兩個梨渦。脾氣也很好,同我說了好些話,將來一個屋簷下過日子,必定能玩到一處去。」
清圓慢慢點頭,「我聽說過這位姑娘,早前和我三姐姐一道進宮應選的,說她百樣具好,就是身形嬌小了些,怕只有咱們肩頭這麼高。」
芳純心道這麼矮小實在說不過去,總得美化一些才好,便道:「那不至於,只是玲瓏一些,矮卻不矮。」邊說邊齊耳比了比,「大約到這兒。」
清圓聽完她的應對,忽然長出了一口氣。
是啊,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切的一切分明是沈潤親手炮製的。他向外散播要定親的訊息,可惜連確切的日子都沒有,因為究竟是哪一天,要看她這裡的進度。老太太登門來,他花好稻好描述了一通封妻蔭子的前景,老太太知道四丫頭無望了,再也不能待價而沽,只好隨便出了手,好去換沈潤再救老爺一命。謝家的馬車乘著夕陽的餘暉來,在沈家大門掌燈時分把孫女送進了男人的家門,送完便走了,連一刻逗留都沒有,將來還有什麼臉面再來認親?
他是為了徹底替她撇清和謝家的關係啊,這麼煞費苦心周全,若是沒有猜錯,陳家祖父母已經在趕往幽州的路上了吧。
清圓鼻子直發酸,這個壞人,即便在情意綿綿的時候,也不忘了展示他的手段,唯恐叫她太得意了,短了他欺負她的機會。她吃了一夜的味兒,幸好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否則豈不便宜了他,將來又是一個話柄——當初可是你哭著喊著要嫁給我的,我為了你,只好和穆家悔婚。
芳純見她淚盈於睫,心裡其實不大好受,她是搞不太懂那位大伯子的情趣,這麼誆騙人家姑娘,到底有什麼意思。她輕輕拽了拽清圓的袖子,「別哭了,你就留在我們府裡吧,保準錯不了的。」
豈知清圓黯然道:「我難過的不是謝家棄我於不顧,更不是要我給殿帥做妾。」
芳純茫然,「那你難過什麼?」
那雙乾淨明亮的眼睛灼灼望向她,「我難過的是明明那麼信任你,你卻幫著他一道騙我。」
芳純瞠目結舌,「我……我哪裡騙你了!」
「那位穆二姑娘,你壓根就沒有見過。她生得很美是真的,只是話不多,看上去也不易親近。且她個頭很高,比咱們都要高出半個頭去,你怎麼說她比咱們矮,可見你是在唬弄我。以你的脾氣,既要做一家人,沒有不先會會的道理,你這回穩如泰山,分明是沒有相見的必要,我說得對不對?」
這下子芳純沒什麼可說的了,兀自嘀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大哥哥是管偵緝刑獄的,大嫂子竟也不遑多讓,話趕話的就給我下套……這可不是我要抖落出來的,是人家自己分辨出來的,大哥哥你不能怨我。」
清圓見她無可應對,大石頭愈發落了地。總算她不再覺得自己懸著,像浮萍一樣不知該往哪裡去了。
全世界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