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姊妹做法,邊上的人不好插嘴,都惴惴地瞧著清圓。
清圓臉上還是淡淡的,如常把託盤交給了月荃,另放海棠小盒子在邊上,囑咐老太太吃完了藥要用的。
清容見她不理會,活像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愈發拱起了火氣,扭頭對清如道:「二姐姐你瞧,世上竟有這樣的人,罵到門上來了也沒事人一般。我算看出來了,什麼樣的娘養什麼樣的女兒,這話真真一點不錯。」
話說到這個份上,抱弦都聽不過去了,出聲道:「三姑娘,話不能這麼說……」
清圓輕輕拽了她一下,轉身對清容笑道:「三姐姐,我原說不回來的,又怕鬧到公堂上不好看相,這才進了謝家門。如今在家有月餘了,愈發覺得回來得對,這裡才是我的根呢。我每日瞧著祖母和太太,心裡只覺得親厚,家裡哥哥們對我很好,姐姐們也都照應著我,我縱是沒在家裡長大,到底大家念著骨肉親情,少不得包涵我。」
清容原先是想引她鬥嘴的,好把事態擴大,眾人對清圓本就不喜,鬧起來自然愈發齊心針對她。可她倒好,四兩撥千斤,睜著眼睛說瞎話,一時竟堵得清容張不開口了。
月荃見清圓能應付,這才一笑道:「我去給老太太送藥,姑娘們可是來見老太太的?回頭我傳了話,姑娘們就過去吧。先前老太太正好說要查姑娘們課業呢,四姑娘的《女誡》想也抄完了,一同拿過來,讓老太太過目吧。」
就這麼,無形中解了圍。清圓本也無意和她們纏鬥,便借著這由頭,暫且避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1下馬仙:大戟。
第6章
夾道里寂靜無聲,不見一個下人來往。馬頭牆高而層疊,把天切成窄窄的一道,間或有灰羽白翅的鳥飛過,清圓眯覷起眼,看得出神。
她不說話,抱弦也知道她心裡不受用,小聲道:「姑娘別和她們一般見識,在孃家做小姐,也不過這幾年光景,佔足了強未必是好事,等將來出了閣,就知道外頭世道怎麼樣了。」
清圓嗯了聲,「我不生氣,你不必寬慰我。」
她雖笑著,那是她作為主子姑娘的氣量,要是什麼都堆在臉上,便和那兩位姑娘一樣了。
抱弦嘆了口氣,「早前姑娘沒回來,咱們各處當差,和姑娘們沒有深交,瞧著那些千金萬金的小姐,倒也知書達理。如今姑娘回來了,竟叫她們現了形似的,一個個張牙舞爪,通沒個小姐的做派,可不奇麼!像先頭三姑娘的話,這算說在什麼上頭?自己的娘不過是舞姬出身,就算她養在了夫人跟前,也變不成嫡女。」
清圓沒有說話,心裡頭明鏡似的。其實要說誰生的像誰,不如說誰養的像誰。姑娘家小性兒,有時候脫口而出也是有的,人畢竟不是範葫蘆,不能完全照著模子長,但經常的口出惡言,那就是沒有教導好。清容恨她,大夥兒都說夏姨娘是她母親毒死的,這點恨尚有來源。但清如見了她也時時給小鞋穿,委實過分了,可見這謝家,並不是個講理的人家。
「其實姑娘留在陳家,遠比回謝家來要好。」抱弦攙著她,慢慢道,「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想的,從老太太到底下小姐們,個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早知這樣,何必討你回來慪氣。」
清圓倒很看得開,事不關己式的說:「原就是為求家宅太平,只要人在府裡,他們心就安了。」見抱弦還憤憤不平,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是不要緊的,有的人蜷曲一生呢,又怎麼樣?咱們不過一時,已經是好的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總不會一個屋簷下到老。」
「姑娘就不惱麼?」抱弦道,「先前這樣,幾乎戳著人的臉來埋汰……」
清圓笑了笑,「這樣就惱,一輩子可有生不完的氣了。你聽我說,做人很多時候都要裝聾作啞,她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