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都很好。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般人嫌它們,」她奇怪的說:「我最喜歡時代曲的。」
「你不平均。」
她笑了,她站起來,一我要走了。」她找到了她的手袋。
「我送你。」
「我知道我的路。」
「我送你。」我拉住了她的手臂,避開人群,向大門悄悄走去。她的手臂也是致細的。她相當高,她的頭髮黑得閃亮,她的唇有點濡濕,她在微笑。
我開了大門,外邊的新鮮空氣馬上湧了進來,我一定是瘋了。我有種感覺,我覺得我愛上了她。我與她走到街上,我鬆了我的手,我點了一枝煙,遞過去給她。她只在我手中吸了一口,我拿回來也吸了一口。
她看著我。
我只知道她叫喬。一個出名的音樂家的妻子。
她的眼睛閃亮。她看著我,她臉上的神情有一種很原始的孩子氣,非常與現實脫節,與她在一起彷彿是與一個夢在一起似的。
我問:「你要到什麼地方去?」我的聲音有點啞。
「不想去,回家去睡覺。」她說。
「還早。」
她走了幾步路,腳步不怎度穩,「我們總得回家的。」
「好,我答應送你回去。」
在路燈下有點光,她在光下顯得很瘦,衣服又有點寬,頗有點不禁風的樣子。我喜歡她。如果我沒有結婚,我一定會追求她。可是怎麼她丈夫會放棄這樣一個女孩子?他怎麼捨得?
我不明白。
「只要走一小段路就到了,我住得很近。」
「一個人住?」我問。
「是的。」她點點頭。
我們走了十分鐘,便到了。她抬頭看我。「下雨了,」她說。
我抖抖身上的雨珠。一條街上都是靜寂。
「進來坐一下子。」她說。
我猶疑了一會兒,進去?時間不太早了,我應該回家了,妻子會在等我。我應該回家的,但是她的話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我跟了她進去。
她住在樓下。一扇白色的門,開門進去是一條走廊,一盞燈垂下來,很暗,跟著是一面鏡子,映著大門,很是浪漫,但看上去未免有點陰沉。客廳很涼,她離開時沒有關空氣調節機,我幾乎打了一個冷顫。
沙發都是絲絨的,有點舊,但坐上去很舒服,四壁都是畫,茶几上,地毯上都是書報雜誌,相當的亂,一隻極好的花瓶上插著一大把謝了的玫瑰,已經是深紫紅了,幹了一大半,瓶子是水晶,反映著走廊裡微弱的光。時光在這所屋子裡是停留不動的。我像是回到十九世紀末期來了,這一切都是畫畫素描的好題材。
她的肩膀被雨淋濕了。薄薄的衣料貼在肉上,她的肩膀有這樣柔和的線條,不需要更渾圓了。
我隨手揀起一張報紙,日期已經過了三天。
「清潔女工每三天來一次。」她說。
她的臉仍舊蒼白,但是膚色像象牙一樣。她開啟了煙盒,抽了一枝煙。
「你一個人住這裡?」我不能置信的問。
「是的,我很寂寞。」她說:「但是我也漸漸習慣了。」
「你不該如此。回家去。」我把手放在她頭上。
「這是我的家。」她坐在地下,抬起了頭。
我笑了,「你很孩子氣。」
「我喜歡看你笑。你那兩隻犬齒,它們尖得很特別。」
「畫家總是觀察力很強的。」我說。
她把頭靠在我膝蓋上,「我不是畫家,我只是一個寂寞的人。」她說這話,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十年以上了。
我說:「你沒有信心。」
她微笑,「當我不愛人,也不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