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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兒應了聲,乖乖跑出去三丈遠,對插著袖子吸著鼻子,兀自嘟囔:“大娘子有好多話要與小馮翊王說啊……”
那廂南弦就著外面的月光望向他,“你說,你到底懂不懂醫術,不要騙我,說實話。”
神域囁嚅了下,最終洩了氣,垂首道:“天下毒物,我懂一點,因為自小練武,骨骼筋絡也懂一點。”
“所以王朝淵沒有料錯,那蕈毒是你自己給自己下的,是嗎?”
他眨了下眼,見無法迴避了,只好坦然承認,“我使了苦肉計,才逼得聖上讓我襲了我阿翁的爵。我入朝,就要一步登天,沒有時間慢慢往上爬。”
好吧,他有追求,使心機,這些都可以理解,但南弦不明白,“你自己會解毒嗎?我來治你的時候,你分明就快不行了。”
結果那目光慢慢流轉向她的臉龐,笑著說:“我只會下毒,不會解毒。我之所以敢涉險,是因為我知道你能救我。”
南弦被他回了個倒噎氣,“萬一我救不了你,那你豈不是死路一條?”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要是真的死了……那也好,活著這麼辛苦,我早就厭煩了。我以前常想,如果有選擇的機會,讓我再選一次,還願不願意來人間走這一遭,我想我不會了,人間只有疾苦,還來做什麼!”他說著,神情淒涼,眼神也迷茫,順勢靠在她肩上,喃喃說,“南弦,你知道我每日戴著假面,有多累嗎?我機關算盡,剷除異己,拉攏朝中重臣,為了活著,我要永遠算計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都怪你!”
南弦心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
別以為裝脆弱、裝傷心,就能挨在肩頭佔便宜。她使勁推了他一下,可惜沒能推開,便負氣道:“怪我什麼?怪我治好了你?要是我沒有解毒的辦法,你乾脆死了,就不用受這些苦了嗎?”
說別人的話,讓別人無話可說,這女郎永遠都是這樣。
他不能再倒打一耙了,氣餒地“嗯”了聲,算是應答。
南弦只覺這人瘋了,小小年紀便有這樣的膽量和城府,你要說他不顧後果,後來的每一步都讓他準確算到了。但你要說他滴水不漏,他對生死又毫無敬畏之心,連自己的小命,都能成為手上最鋒利的武器。
但是很奇怪,照理說他是個可怕的人,自己應當對他很有忌憚才對,可不知為什麼,她好像並不覺得他有多討厭。歸根結底,她知道他的算計都是事出有因,加上他那軟磨硬泡的功夫無人能及,所以就如貼身穿上了溼衣裳,想脫也很難脫下來了。
他的額頭溫熱,拱啊拱地,貼在她脖頸上,讓她想起他弱冠那晚借酒裝瘋,也像現在一樣。她心裡發毛,總覺得這樣不好,雖然她不是多保守的女郎,但男未婚女未嫁,這麼親近讓人知道了,很不像話。
於是她又推了他一下,“你可是得了軟骨病?自己坐不直了嗎?”
可惜他不為所動,嘟囔道:“就當我得了軟骨病吧,向女醫有慈悲心腸,讓我靠一會兒又如何。”
南弦說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與你同在一輛馬車裡都是不應該的。”
他聽了,忽然笑起來,尖尖的虎牙,彎彎的眉眼,笑得眼裡迸出淚花,“你要與我劃清界限嗎?現在還劃得清嗎?你見過我沐浴的樣子,親手為我煎藥照顧我,你陪我慶祝弱冠禮,你還讓我抱過……你看,這麼多的糾纏,你如何還想著擺脫我?將來若是你的郎子知道我們之間有這麼深的淵源,心裡不會不高興嗎?”
南弦生氣了,低喝道:“不許胡說!”
他卻一臉倨傲,執拗得很,“我偏要說。不單今日說,將來還要說。你最好不要嫁給別人,最好永遠不要疏遠我,要是你與別人議親,我一定會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