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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說不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他頓住了步子,臉上笑著,眉頭卻凝結起來,“難道今日是來向我宣佈喜訊的?阿姐要與他成婚了嗎?”
南弦紅了臉,仍說不是,支吾了好半天才道:“我家阿妹差我來問問,小郎君是否有意,與我家結親……”
不相配。
神域分明怔了下, 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能看見他不加遮掩的震驚。
南弦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很荒謬,但答應了允慈, 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雖說結果是必然的, 她也知道, 總是問過了,對得起阿妹了,往後讓她死了心,這件事就過去了。
然而神域卻低頭思量的好半晌, 然後抬起頭來問:“向家有幾位女郎?阿姐是為哪一位求親?”
南弦當時腦子不曾轉過彎來, 一本正經地答覆:“我家沒有別的女郎, 只有我家阿妹允慈。”
神域作勢考慮了下, 到底還是搖頭,“我與貴府上小阿妹不合適,不是因為門,從來不覺得為難。”
漸漸走到畫樓前了,略站了會兒,就見識諳從裡面出來,對神域拱了拱手道:“世伯的病症可控,新開的方子吃上十劑再看療效,暫且不用擔心。”
神域道好,還了個禮道:“多謝,阿兄辛苦了,我在前院設個宴,阿兄與阿姐留下吃個便飯吧。”
識諳說不必了,“我還要回太醫局一趟,就先告辭了。”
他要走,南弦自是跟著一道走的。神域送他們到門上,看著南弦登上馬車,臉上雖帶著笑,眼裡的陰雲卻漸起。等他們往巷口走遠,他方轉回身對傖業道:“還未成婚呢,怎麼看出了點夫唱婦隨的味道?”
傖業諾諾道是,覷了自家郎主一眼,見他臉上陰晴不定,實在鬧不清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神域負著手返回門內,邊走邊問傖業:“你說他們可相配?”
這個問題傖業答得上來,“在小人看來,一點都不相配。”
他聽罷,慢慢浮起個嘲諷的笑,“向識諳醫術雖高,卻不像是個有擔當的人,父母臨終的囑託都推三阻四,可見他配不上阿姐。”
那廂坐在馬車裡的南弦打了個噴嚏,引得識諳回頭詢問:“怎麼了?受涼了嗎?”
南弦說沒有,正巧經過烏衣巷前的街市,她探身對識諳道:“阿兄,買一盒酥胡桃回去吧。”
不用細說,識諳就瞭然了。酥胡桃是瓏纏甜食,允慈向來喜歡吃,南弦既然特意停車採買,可見今日出師不利,那件事沒能談妥。
也罷,好久不曾逛一逛建康的街市了,闊別一年。很多地方有了改變。秦淮兩岸建起了不少酒樓,高低錯落的屋簷連成一片,那日晚間回來,一排排的梔子燈漾出水紅色的燈海,有一瞬他竟覺得陌生,彷彿身處異域一般。
街邊賣小食的店家熱情招呼,拿紅梅盒子裝上了酥胡桃並半盒蜜煎荔枝,恭敬送到識諳手上。他付了錢,沒有挪步,讓店家在雕花梅球兒上點了酥油和霜糖,用竹盞裝上,帶回來給了南弦。
南弦捧著精美的小果子,恍惚想起小時候跟阿孃上街,阿孃總吩咐識諳替她買小食。眨眼多年過去,阿孃不在了,自己也長大了,再看見這種小東西,心裡便有淡淡的愁緒翻湧上來。
識諳站在車前問她:“可是太甜了,你不喜歡了?”
南弦說沒有,“只是想起從前了。”
識諳眉眼黯了黯,也顯得有些低落,但很快又振作起來,笑道:“走吧,允慈還在家等著呢。”
果不其然,允慈就站在門前,見他們回來忙迎上前,抱怨道:“去了這麼久,我等得脖子都長啦。”一面挽住了南弦的胳膊問,“小馮翊王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