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不習慣,遂佯作走乏了的模樣,故意放慢了步伐,還踉蹌了下。
謝五郎停下腳步。
五郎,我累了。
崔錦原先是想說這句的,然後再順理成章地提出要回府的要求。豈料她連半個字也未說,他便溫柔地說:“累了?”
她應了聲。
他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輕輕地撫摸著,他用寵溺的語氣說:“累了便回去吧。”
聽到“回去”兩字,崔錦簡直是心花怒放。這麼善解人意的謝五郎今日肯定是喝錯藥了!事實證明,謝五郎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喝錯藥!
崔錦看著眼前桌案一道接一道上來的素菜,整個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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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魚貫而出。
然而,阿墨卻不曾離去。他侯在了一旁,無聲地給謝五郎佈菜。
這也不是崔錦頭一回與謝五郎一起吃飯。之前在謝家別院的時候,連著好些時日,無論午飯還是晚飯,都是她與謝五郎一塊用的。且當時她忙著仰慕謝五郎,而謝五郎又年輕氣盛,時常吃著吃著,兩人便貼到了一塊。
原先阿錦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極其不習慣。頭幾天回去的時候心裡惱得不行,但是後來她想通了。謝五郎皮相這麼好,以後她找夫婿未必也能找這麼好的。
索性當作自己吃他的豆腐算了。
五郎膚白唇紅,好幾回崔錦被吃著吃著也隱隱有反客為主的趨勢。也正因為如此,謝五郎那會才沒識破阿錦的面具。
不過,他自是也不曉得那時在崔錦的心底,他不僅僅算不得郎君,而且還堪堪能與窯子裡的小倌相比。
崔錦不動聲色地看了謝五郎一眼。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豆皮,彷彿能感應崔錦的視線似的,在她剛望過來的時候,他的眉頭微挑:“嗯?怎麼?”
崔錦頓覺可怕。
她下意識地環望周遭,也沒見到暗衛藏在何處。她又看向阿墨,阿墨方才默默地佈菜,連丁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謝五郎又彷彿察覺到了崔錦的心思,面上有了笑意。
“我之前已與你說過,我的聽覺比尋常人要來得靈敏,何況我一直注意著你。”
說罷,他不再多說。
一場午飯用得略微安靜。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小童又魚貫而入,收走了桌案與碗碟。崔錦心想著也差不多該離開了,在心中醞釀了一會離開的措詞後,她開口道:“五……”
“郎”字還未說出口,便有噗咚的一聲響起。
阿墨驀地跪在了地上。
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阿墨有罪,請郎主恕罪。之前在樊城時,阿墨揹著郎主贈了崔姑娘五十金,以郎主的名義羞辱崔姑娘。阿墨違背了郎主的命令,是阿墨對不住崔姑娘。阿墨不敢奢求崔姑娘的原諒,只望崔姑娘莫要誤會郎主。郎主高風亮節,絕對做不出如此小氣之事。”
這一番話,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郎主明明知道他擅自羞辱了崔氏,卻是不吭聲,證明他有被原諒的餘地。以往真的踩到郎主底線的人,第二天便再也見不到那人了。
如今他還能安然無恙地留著,郎主心中必然已有了計較。
經過這一年,他看透了一事。
郎主對崔氏太過在意,已經到了不可預料的地步了。崔氏不管如何,終有一日必定會成為郎主的人。所以……認錯要趁早,站隊也要趁早。
崔錦笑了聲。
這一聲難免有些突兀,惹來了謝五郎的側首。
他問:“笑什麼?”
阿墨也很想知道崔氏到底在笑什麼?他那一番話情深意切,他想過崔氏會驚訝,會憤怒,但是唯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