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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坐了許久的霍硯冷哼一聲,他捏著茶碗蓋,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吐出來的話冰冷刺骨。
“只是死個把人而已,皇權在握,延北軍也盡歸他手,臥榻之側再沒有高懸的刀劍,這難道不是好處嗎?”
楊景初整個人如墜冰窟。
霍硯毫不猶豫地將血淋淋的真相撕給她看,他可不像白菀,沒那麼多耐心。
“成君,”白菀去拉楊景初的手。
楊景初木愣愣地迴轉頭,眼中空洞得嚇人。
白菀心疼不已,卻只能試探著安撫她。
“成君,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糾結此事真假與否,你現在要做的,是儘快給老將軍去信,讓他們早做準備,以及謹防軍中潛藏的叛徒。”
她也想過,先行派人去西北,可是她不是楊景初,楊家人雖然喜歡她,但事關重大,她的話不一定會被取信,所以只能由楊景初開這個口。
楊景初渾渾噩噩的回到永福宮,口裡一遍遍重複著“不可能”,可她卻沒有任何猶豫的,提筆開始寫信。
等她放飛手中的灰色信鴿,望著它越飛越遠,楊景初突然歪靠在窗門上,哭得聲嘶力竭。
周邊的宮女面面相覷,想上前安慰卻又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傷心難過。
等楊景初自己哭夠了,才啞著聲音讓人將已經束之高閣的銀色甲冑翻出來。
她摸著上面斑駁的刀痕,穿上銀甲手持朴刀,一頭扎進雪中。
永福宮寬闊的前院裡,洋洋灑灑的大雪中,一道銀色的身影揮舞著寒光凜凜的朴刀,身形凜厲矯若驚龍。
不知過了多久,楊景初精疲力盡地躺倒在雪地裡,冰冷的絨雪落在她臉上融化成刺骨的雪水,她閉著眼,腦海中起伏著父兄的音容笑貌。
等她再睜眼時,眼底已是一片決絕。
楊景初沒等到放飛的信鴿回來。
正月十七,風塵僕僕的傳令兵栽倒在城門外。
幾乎所有早起的百姓,都聽到了那句。
“遼國犯楚,邊城求援!”
沒多久,遼國大軍壓境,楊家人率領延北軍戰敗,鎮國將軍父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楊景煥及一個姓周的參將下落不明的訊息,如同烈火烹油般炸開。
而身為一國之君的姜瓚,非但沒有理會楊家求援,反而下令延北軍放棄邊城,退守雲平。
這聖旨一下,朝堂上下一片譁然。
楊景初僅剩的那點希翼徹底煙消雲散,白菀得到訊息匆忙趕到永福宮時,她正在收拾東西。
楊景初原還有些豐盈的小臉越發尖削,一頭青絲高高束起,穿著件窄袖短打,旁邊包袱裡銀白的甲冑疊放整齊,靠在牆邊的朴刀錚錚發亮。
“阿滿,你來啦,”楊景初回頭看見白菀,想對她笑一笑,卻只能扯動嘴角,不用想也知道,這笑比哭還難看。
她抹了把臉,索性也不強迫自己。
“我要去西北了,我的父兄在等我,”楊景初低下頭,她沒哭,這短短三天,她的眼淚早在晝夜難安中流乾淨了。
她不打算稟告姜瓚,她對那鐵血冷情的帝王早已經寒了心。
“只是不知道,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楊景初將包袱繫緊,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她這話說得坦然,白菀的眼淚卻瞬間湧上來,她哽咽,拼命想忍住淚,卻越控制不住,哭得眼前都模糊了。
楊景初看向白菀尚且平坦的小腹,又漸漸看向她的臉,唇角微翹了下:“你不要勸我啦,我是一定要去的。”
白菀哭得幾乎不能自已,她飛快的搖頭:“我不是來勸你的,我是來告訴你,我有辦法,能讓你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