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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又大又圓,澄澈得過分,在黑暗中也顯得那麼黑白分明,以至於眼底的嫌惡也顯露無疑。
不,並沒有,她穿著不堪,形容狼狽,但仍舊傲骨錚錚,哪怕她跪坐在地上被迫仰望他,可她清亮透徹的眼眸中,不屑一顧的鄙夷,仍舊輕而易舉將他貶進塵埃裡。
耶律驍瞬間被激怒,心底的憐惜愛意被羞惱覆蓋。
她高傲的資本到底是什麼?是顯赫的家世嗎,還是姝麗的容色?
耶律驍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浮雲山廟會上,他與白菀的再見,她那麼柔順溫婉地依偎在霍硯身邊,眼眸中纏綿的愛意,和話語中的擁護,讓他心裡直冒酸水。
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白菀寧願愛一個殘缺的閹人,也不願意施捨他分毫情誼。
耶律驍猛地將白菀從地上扯起來,幾乎拖拽著她,粗聲粗氣地低吼。
“你不要指望霍硯能來救你,若他追進密道,這裡面錯綜複雜,不會辨別記號,他就會永遠困在密道中,若他選擇到出口堵截,可這條暗道取直線,只需七日便能抵達邊城,而地面路線最快也得足足一個月,等他趕過去,屆時你我早已踏入大遼境地。”
他撿起地上的燈臺,不再顧及白菀能不能跟得上,大跨步向前走,眼睛直直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前路。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回到大遼,失去所有倚仗,他倒要看看,白菀這一身骨頭,還能不能一如既往的硬。
“他若再想尋你,那就看他能不能飛進我大遼的皇城吧!”
可耶律驍到底是低估了霍硯,他怎麼可能會容忍白菀離開自己過久。
密道內暗無天日,白菀不知道這是他們進入密道的
地道坍塌得很快, 琉璃棧橋幾乎被爆炸全部震碎,牽連地下洶湧的暗河,白菀只來得及看霍硯一眼, 便被鋪天蓋地的冰冷河水徹底淹沒。
太冷了。
被水浸透的一瞬間,呼吸驟失,刺骨的冷意將她包裹,耳朵裡全是咕嚕的悶響,湧動的河水裹挾著她, 向四處推擠, 白菀不敢睜眼,也沒法睜眼, 徒勞地揮舞著雙手, 試圖抓些什麼穩住身形。
胸腔中最後一絲氣息被擠壓殆盡, 隨之而來的, 是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窒痛從心肺蔓延至四肢,白菀嗆出一串氣泡,揮動的雙手漸漸失力。
他看到她了嗎?
白菀失了所有掙扎的力, 像離根的水草, 被水流隨即擺佈, 她忍著眼中酸澀的痛, 緩緩睜開眼。
失去禁錮的暗河水徹底肆虐, 推著她離那一道光亮越來越遠, 粼粼模糊的水波中, 一抹濃重的緋色快速向她游來。
霍硯……
他在朝她伸手。
白菀下意識抬起手向他探去。
隨即手腕一緊, 她被拽著逆流而上,徑直撞進霍硯的懷抱裡。
冰涼的嘴唇上傳來同樣冰涼的觸感, 霍硯及時渡來的一口氣,讓白菀幾乎炸裂的胸腔得以緩和。
他抱著她一路往回遊,在躍出水面的那一刻,白菀如獲新生,長吸一口氣後,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出了水,霍硯也沒將她放下,反而越發抱得緊,險些失去白菀的恐懼籠罩著他。
胸膛劇烈起伏著,發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眼底跳動的癲狂被血色覆蓋,顫著手在她後背輕撫。
“清,清桐……”
水面和水裡幾乎同樣的冷,溼透的衣衫黏膩在肌膚上,附骨之疽般的寒意讓白菀渾身顫慄,她臉色口唇發青,幾乎氣若游絲,卻仍舊掙扎著抓緊霍硯的手腕:“去救清桐。”
霍硯低下頭,藏住眼底的瘋狂,無限溫柔地輕蹭她的額角,抵在她後心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