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只是以為,他苦難受得多,變得不愛笑,不愛說,如今才知道,他有情緒,有感情,只是通通給了不屬於他的女人。
耶律馥不依不饒的拽他袖子,一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顫聲泣問:“你說話啊,是不是她!”
耶律驍不耐煩的扯開她的手:“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是你非要跟過來,沿途還不停給我惹事生非,你知不知道那宦官是誰?那是楚國暗地裡的皇帝,你如今還能站著與孤說話,不是狼神庇佑,而是應該叩謝他不殺之恩。”
“不久之後便進入楚國都城,你若繼續如此任性妄為,孤也保不住你,你收拾收拾回大遼吧,”說罷,耶律驍背過身不再看她。
他口中說得冠冕堂皇,心裡卻想著另一回事,耶律馥見過白菀的模樣,日後進宮,難免會生事端,最好是趁此機會將她送回遼國去。
他扯開她的手時,沒留一點勁,耶律馥的指腹被衣料磨得發疼,她噙著淚,望著泛紅的指腹,眼中浮現一抹厲色,面上的神情卻柔軟下來:“兄長,我雖稱你一聲兄長,可我也是你的未婚妻,日後也會是你的太子妃,我是以大遼太子妃的身份出使楚國,你攆我回去,父親會責怪我的。”
耶律驍眼神微變,他聽出了她綿軟話語中潛藏的威脅之意,她的父親是遼國攝政王,而他在被放逐出遼國以後,還能在如此短時間內重新爬上太子之位,有她父親大半功勞。
她不顧耶律驍掙扎,緊緊抱著他的腰,靠在他身前低聲下氣道:“我會乖乖聽話,再也不惹事,兄長,我不回去。”
耶律驍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節都泛白,半響,他緩緩抬起另一隻手,順著耶律馥的長髮,面無表情的望著虛空處:“你說的,你會聽話。”
耶律馥連連點頭,生怕他反悔,拉著他往翻倒的馬車走去:“可我的馬車壞了。”
她回首朝他不好意思的笑,形容有些狼狽,眼睫上還帶著淚,卻仍舊笑靨如花。
耶律驍吩咐侍衛去給她準備一輛新的馬車,耶律馥卻轉身朝侍女招手,她雙目含怨的看著他將那手帕視若珍寶的收入懷中。
“去查那兩人宿在何處,提那女人的頭來見我。”
“在我心裡,掌印永遠是世間獨一份雪色,觸之冰涼,繼而化成柔水,我從不懼於世人前顯露你我關係,掌印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貶低自己。”
若霍家尚在,他霍硯也是上京城裡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會和舒崎光一般,是文采斐然的白衣卿相,會和楊景程一般,是百戰不殆的少年將軍,可以在泱泱朝堂上執法如山,硃筆判是非,可以在萬里黃沙中策馬揚刀,銀甲映餘暉。
白菀緩緩睜開雙眼,長睫上落了雪,視物有些朦朧,她卻在那一點皚白中,看清了霍硯幽深如潭的墨眸。
她能感覺到,脖頸上的禁制微松,他的手重新覆上她的雙眼。
黑暗如期而至,他的手卻被她的體溫浸潤,不再那般冰寒。
白菀眨了眨眼,她什麼也看不見,故意用長長的眼睫撓霍硯的掌心。
他手卻不松,只輕輕側過她的臉,一點涼意落在她唇角,繼而便是鋪天蓋地的吻。
等白菀再睜開眼時,她已經撲倒在柔軟的床榻裡。
她眨了眨朦朧的眼,還未適應光亮,便迷糊的瞧見,霍硯取了一縷綢帶,縛在她眼前。
“這是哪兒?”白菀對霍硯想做什麼似有所感,在床上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方才模糊的瞧了幾眼,這兒不像是客棧,也不像是鎮國寺居士林的小院。
霍硯站在床榻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白菀陷在玄色的被褥間,更襯她肌膚如雪。
“鎮國寺後山,”霍硯低聲應她,眸中墨色愈濃,慢悠悠的拉開大氅繫帶,氅衣無聲落在他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