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由你負責。”
“你們第一次來格里蘭會,你們什麼都不懂。”索科斯將帽子摔在地上,人們都為他鼓掌,大家手裡捧著的是廉價飲料,他們把這冒著淺綠色泡泡的東西灌進嘴裡,痛快地叫好,基斯凡卡想去偷他的褲子,但被制止了,索科斯握住他的手,兩隻眼睛紅得發光,鼻子裡伸出吸管來,他低聲吼叫著:“你這是幹什麼?我把你們帶回來,走了這麼遠,我把你們從窮兇極惡的犯人手裡帶回來,你們不僅不回報我,反而要為難我,你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玷汙我的尊嚴!”
基斯凡卡連忙向他道歉,埃瑞奧也埋低腦袋,他們都穿著裙子,於是這事就過去了,索科斯將井蓋搬出來,帶著他們游進去,人們接二連三地從坑洞裡爬上來,這地方掛滿了黃色的毛巾,上面常有乾枯的樹葉,看來已有多年未用了,這地方應當沒人來過,或許之前曾有人住在這兒,但恐怕已過去很久了,埃瑞奧用毛巾裹住自己的腦袋,等待一場突如其來的烘乾儀式。
等所有人都準備好了,索科斯站在講臺上,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出來:“女士們,先生們,請集中精神,我要宣讀我朋友的日記,這是她女兒寫的。”
“那是一本日記?”
“這是一本日記。”
“請拿下來看看,我們好幾天沒洗頭了。”
索科斯從講臺下走上來,在講臺上轉圈,他手裡舉著個有著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可他沒把它翻開,基斯凡卡想讓他把它開啟,他想搶先一步跳進書裡去,可他沒有這種勇氣,只好裝睡了,索科斯把手裡的日記丟過來,丟在他腦袋上,基斯凡卡大叫一聲,從盤子裡跳出來,有個沒頭髮的格里蘭會成員抓住他的腳踝,一直在上面畫畫,他用的畫筆是紫色的,畫出來的畫卻呈現出綠色的模樣,基斯凡卡最痛恨粉色,所以他掐住自己的耳垂,阻止他逃跑,每個人都圍在自己身邊打轉,他們臉上全是粉色的水果,沒人剝皮,這些新鮮的東西全爛掉了,他們唸唸有詞,似乎在喊誰的名字,基斯凡卡舉起牆角的花盆,大叫著砸碎天花板腳底下的盆栽,那裡面藏著一條嶄新的毛巾,他揮舞著手裡的短褲,大聲呵斥,所有人都朝他逼近,他們把嘴緊閉著,他們把自己的錢包全掏出來,扔到火堆裡,這團火優雅地燃燒著,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基斯凡卡知道有人在叫,它藏在毛巾中最隱蔽的縫隙裡,他把毛巾伸到窗戶外的風景中,有人想把蟲子吃剩的果皮塞進他的口袋裡,這條褲子沒有口袋,他大叫著將拳頭拆卸下來,丟進他們的池塘外面,這地方冷得嚇人,他們恐怕要把表皮摘下來了,基斯凡卡嚇得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可根本沒人害怕他,所有人都纏在一起,不停笑著,笑聲中最刺耳的是喘息,基斯凡卡用腦袋打碎牆壁,衝進車子的輪胎裡。赫恩特把杯子扔過來,基斯凡卡這次想起來了,他伸出手去接,於是他暈倒在地上,杯子的碎片砸在他額頭上,他在地上轉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大腦離開他的身體,飛向更遙遠的地方,他腐爛的身軀在美味的泥土裡思考,卑鄙的草叢用手掌撫摸他的腳掌,埃瑞奧走過來,貼著地面走過來,她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了,她嚇得後退幾步,因為她沒帶電池,路燈全滅了,她想了想,仍走過去,走到基斯凡卡的身體上。
“女士,您踩到他了。”傑福從草叢裡跳出來,大聲說道。
“可我沒踩到你。”
“現在可以了。”
“你說什麼?”
“我說現在可以了。”
傑福摘下路燈裡的飛蟲,它被烤得恰到好處,比城市更寬廣的翅膀成了石頭的模樣,他把草叢的王冠摘下來,掛在埃瑞奧的額頭上,基斯凡卡的口袋裡生長著湖藍色的掃把,傑福用它清掃路面,他在一堆樹葉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戒指,它還發著光,於是他把它撿起來,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