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港這日,正巧是夏至。
老黃曆上面標註著:
——宜餘事勿取。
——忌諸事不宜。
並非適合談婚論嫁的好日子,而裴家卻偏選在這麼一天來談婚事,還大張旗鼓的邀請所有親朋好友。
聶驚荔心情灰濛濛,帶好各種證件,坐進她爸的商務車,從粵港澳大橋透過口岸,很快便抵港。
但距離裴家別墅還有一段路程。
她失魂的降下半邊車窗,聞著維港溼暖的海風,看著山頂鎏金的晚霞,想著昔日那位被她甩的少年……
越想,心頭越難受。
真的,年少時,真的不能和太驚豔的人互喂得太甜,否則會扛不了分手後的思念之苦。
尤其像她這種既愛又要拋棄的情況,更折磨,更煎熬。
“等會到了裴家,見到對方長輩,給我笑一笑,別垮著張喪夫臉。”
這時,坐在她對面航空式座椅的聶賀塵,瞧她流露出這副懨懨的狀態,突然神情嚴肅的合起開視訊會議的膝上型電腦,口吻微微慍沉的訓她一句。
聶驚荔當作耳邊風,沒應他。
聶賀塵有些氣結,又說:“真是生你來氣我的!早知道就叫清楹和小璽一塊來。讓你去跟你弟一起大眼瞪小眼,免來氣我。”
“他不是我弟,姑婆都沒讓他進過宗祠祭祖呢,少沾邊。”
“你!”聶賀塵想訓罵,卻看她氣呼呼的給他甩後腦勺,又一時罵不出來:“也罷,你想認不認都無所謂。”
他意猶未盡。
聶驚荔也未去多做揣摩。
車輛勻速,緩緩沿著半山大道行駛。
夕陽下的淺月灣,波光粼粼似金,海鳥掠過輪船上方,裴家別墅近在咫尺。
聶驚荔的心臟跳得很快,忘記是怎麼落車的,又忘記是怎麼跟隨聶賀塵走進宴會廳的。
她只知道肖含漪很親切的迎過來,拉著她手腕,噓寒問暖的:“累不累?讓你跑來一趟,真是辛苦你了。來,先吃點東西,阿琢在澳洲臨時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航班延遲了,今晚可能趕不回來,得等明日才能和你見面了。”
她口中的阿琢,就是裴熠詞的大哥,裴競琢。
聶驚荔強顏歡笑:“沒關係。”
別來更好,她不介意守活寡。
肖含漪不知她的心理活動,一直笑盈盈的領著她走了個過場,向所有親戚朋友介紹,隨後安排她坐到主桌,親自給她添湯夾菜。
而聶賀塵和裴父,以及一眾老董事在旁邊的偏廳寒暄,壓根沒空顧及她。
她禮貌的道一聲:“謝謝伯母,我自己來就行了。”
肖含漪對她是打心眼裡喜歡,怎麼看都滿意,說:“阿琢能娶到你,是我們裴家的福氣。只不過,他工作挺忙的,伯母希望你能多多諒解。”
“沒事,我能明白。”聶驚荔裝得乖巧懂事。
肖含漪很欣慰:“那伯母就放心了。”
語落,她忽然想到什麼,問旁桌的堂侄們:“哎,阿熠怎麼還沒到?都幾點了……越來越不守規矩。”
“熠哥早就到了,剛才在樓上房間。”有個小堂弟回答。
肖含漪聞言,拿起手機,一邊發著訊息催他下樓,一邊笑著對聶驚荔說:“家裡太大了,連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聶驚荔不清楚她想表達什麼,沒作聲。
只聽她下句又講:“所以婚後,伯母希望你和阿琢努努力,多生兩個崽子,不然家裡太大都住不完。”
聶驚荔:“……”
正好下樓走過來的裴熠詞:“……”
他清曜的眉眼頓時攏了層冷意,拉開那張本屬於他大哥裴競琢的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