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山腳下,除卻雨後的滴水聲和火摺子燃燒時的“噼啪”聲,再無人出言。
須臾,踩濺著泥水的馬蹄聲響起,凌朝眠眼睛陡然一亮,長長舒了一口氣。
自狹窄而泥濘的小徑上,一前一後兩匹馬奔騰而來。馬顯然也疲憊不堪,馬腿上還殘留著狼咬下的痕跡,發出低低的嘶鳴聲。
宋知意的傷勢相較於月流雲來說稍輕,不僅保持著清醒,還能自行驅馬而行,眼下終於脫困,她疲憊地靠在南宮千殤身上,安心閉上了眼睛。
南宮千殤立即抱著她換了一匹馬,往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月流雲臉色慘白,氣息微弱,暈厥在南宮明燭懷中。
凌朝眠之前從未想過,自己居然還能再見到月流雲,也沒想過,在得知她已經回來之後,原本期待已久的重逢會是這種情景。
他竭力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的衝動,內心無比擔憂,卻保持著神色不變。
柳澤音則瞳孔緊縮,心中一緊。
“啟明將軍,聽聞這位是你的表妹,”南宮明燭將月流雲抱下馬,藏匿住緊握的雙拳,指甲嵌入掌心,沁出血來,冷冷道,“……還不快將她帶走?”
“微臣遵命。”
柳澤音看清她身上的傷勢,心中咯噔一聲,急忙上前。
眼看他即將觸碰到月流雲,南宮明燭垂下驟然變得陰冷的眼眸,一瞬間改變了主意,又轉身以極快的速度將她抱到另外一匹馬上。
“罷了,朕也不是這麼苛刻的人,先讓她在皇宮中,和武安侯一起治傷吧,等她醒後,你再接她回啟明將軍府。”
話音被南宮明燭甩在身後,隨著急促的馬蹄聲漸漸遠去。
柳澤音:“……”
凌朝眠對他說道:“啟明將軍,不必太過擔憂,皇宮中有最好的醫師,陛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不會為難您的表妹。”
因為韓瑋的事情,再加上月流雲身受重傷,柳澤音心緒有些煩亂,讓他規避掉了正確的、微不可察的、在心底一閃而過又被否定掉的猜想。
他揉了揉太陽穴,一躍上馬。
——
月流雲暈厥過去之後,意識便融入在了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之中,時而夢見自己的過往,時而夢見南宮明燭的,時而又夢見那晚出車禍時的場景……
她漸漸抬起沉重的眼皮,適應著突然的光亮。
淺青色的床幔和帳子映入眼簾,濃重的藥味氤氳在空氣中,撲鼻而來。
好難聞。
聞著就很苦。
她一邊心想著,一邊抬眸望向身側。
一個年輕的女孩趴在床頭,睡得香甜,粉撲撲的臉蛋看起來又軟又糯,可愛極了。
見她睡得香,月流雲也沒有去打擾,輕笑著闔上眼睛休憩。
半晌,女孩終於動了動,伸了個懶腰,又揉了揉眼睛。
看到月流雲睜著眼睛,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哎呀,這位姐姐,你終於醒啦!”
月流雲點了點頭,問道:“這裡是皇宮嗎?”
“是啊,”女孩笑眯眯地說道,“你傷得可重了,已經昏迷了好幾天,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處理完你的傷口,將你救了回來……”
“你是?”
“哦,我叫白月光,現在是太醫院的首席御醫。”她道。
月流雲:“……”
月流雲:“好名字。”
“謝謝,我也這麼覺得。”
月流雲輕聲問道:“……陛下呢?”
白月光想了想,疑惑嘟囔道:
“欸,奇怪,尋常這個時候,陛下都會來探望你,在這兒一待就是一整天,怎麼今日遲遲不見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