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
陸依山低笑一聲,貼在葉觀瀾耳邊說:“公子在想什麼?咱家只想帶公子去上藥而已,豈敢有失分寸。”
葉觀瀾耳尖更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當此時,公廨議事廳的鈴鐺猝然大作,嗡鳴聲迭起如驚蟬,叫囂著千鈞一髮的急迫。
東線急報,綏雲軍行軍遇阻,業已收復的十三座失城同時生變。五萬大軍四面掣肘,阿魯臺趁勢糾集兵力反攻,韃子鐵騎現已打過蘆關,直逼黑水塞!
蹊徑
“關內之地,何來亂民?即便有官員處置不當引發民議,怎的十三城全都亂起來?你把話說清楚!”水煙槍重重磕在案角,姜維帶汗的臉上分明寫滿了不相信。
報信的官差從固城馳驛而來,見問哭喪著臉:“十三城,具體什麼情況,不清楚……只知道全都亂了……”
他這樣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姜維卻也只是揪緊了眉,破天荒沒有叱責。一陣風襲來,蠟燭“呼”地滅了半盞,姜維攥緊水煙槍,冷不丁猛拍在桌上,巨大的聲響嚇得小兵膝一軟徑直跪下去。
“大人……”
不怪底下人鬧不明白,戰爭伊始,姜維下狠手料理了西北十二都司中蟄伏的異心之人。隱患雖除,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極樂樓這些年借齊耕秋的手,往西北安插耳目無數,十二都司的人事早已是一團腌臢。姜維重症下了猛藥治,可這後續的窟窿如何補,卻非他一個地方官員能力所及。
朝廷補缺的旨意還沒到,戰火先一步燒了起來,十二都司中文書流轉、辦理的壓力陡增。姜維無法,只能事急從權,以州府之名統籌排程人力,集中向戰事吃緊的幾縣幾城傾斜。
至於那些業已收復的,亦或情勢稍緩和些的,一時兼顧不到,只好放之任之。
眼下變起倉促,軍報又遲遲傳遞不過來,姜維有心力挽狂瀾,奈何身處漩渦,面對同時陷入混亂的十三城,他頭一回明白什麼叫孤掌難鳴。
姜大人攥緊了水煙槍。
安陶的處境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火情接二連三傳來,巴掌大的固城縣城,幾乎被黑煙籠罩。才剛展露頭角的晴日不多時,就又一次淪陷在祝融氏噴薄的惡意裡。
街上到處是燒殺掠掠的暴徒,他們看起來和尋常百姓的裝扮無二,有的面相甚至稱得上淳樸。可不知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他們就撕破了偽善的面具,露出最兇狠最為致命的獠牙。
人群相互推搡,咒罵,恐懼的情緒像瘟疫一樣蔓延。即便是尋常百姓,也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同為受害者的夥伴。門窗被砸爛,店鋪被洗劫一空,老弱婦孺被趕到街上,望著眼前瘋魔無狀的人群,絕望地哭泣。
安陶也負了傷,她在驅逐哄搶牙行的亂民時,被躲在櫃檯後、看起來還沒有檯面高的小夥計反手刺中了肩頭。她將對方撂倒以後才發現,那人腕口同樣攀附了一條黑色的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