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難認識遲嶼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遲嶼把心裡的事全都拿出來,甚至掰碎了跟他講。
真的。
以前他追遲嶼,不要臉地追,只要遲嶼沒有明確地拒絕他,說討厭他,他就能一直追下去。
說句很討打的話,那時候江難的確對遲嶼一見鍾情,但也沒有鍾情到就認定他,以後都是這個人了。
他追遲嶼。
除了喜歡,除了借勢,還有一個很深層次的原因。
那就是那時候的他看不到未來,不僅是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也被困在宿城,他反抗,誰招惹他他就幹誰,不僅是因為他不想再忍,也是因為他沒有了在乎的人。
姜淼不在了。
外婆也不在了。
他在這世上就是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些個狗東西敢欺負他,他就敢打回去,甚至都敢同歸於盡。
畢竟他一個光腳的,還能怕他們那群穿鞋的?
然而就像是所有屈居陰暗中的人,江難本能地渴望光,遲嶼這樣的天之驕子,這樣活在陽光下的人,對他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身處黑暗。
所以他渴望陽光。
渴望遲嶼。
和遲嶼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他脫離黑暗的每一厘,遲嶼對他來說不止是初戀,愛人,也是他活下去的動力和意義。
江難吸了吸鼻子。
“你知道嗎?”
遲嶼蹭了蹭他額頭,“知道什麼?”
江難對他笑,只是眼裡有淚光閃爍,“你救過我的命。”
“兩次。”
遲嶼怔了怔。
像是被遲嶼那番話所觸動,江難也挖出了自己心底的那點秘密,“第一次你知道了,就是刮彩票的時候,我一直都挺背的,吃泡麵都有好幾次沒有調料包,或者沒有叉子,彩票就更別說了。”
“我那時候想,說如果刮出來了,我就回宿城求活路,活了就回頭找你,沒刮出來,我就在溧水村等死……”
遲嶼聽不了死這個字。
“然後你刮出來了。”
alpha的聲音有些壓不住的顫。
遲嶼第一次聽江難說這些事時,心疼得厲害,那時候的江難才多大,就要面臨死亡,如果不是那張彩票,也許直到他死,他都不知道江難要分手的原因,也不知道江難早已離他而去。
不對。
小學弟都說了,會等他七老八十的時候,給他一封信,讓他去看看小學弟的墓。
……他是真的狠啊。
江難順著他的指縫,將自己的手指插進去,他扣著那隻明顯比他大的手掌。
“嗯,刮出來了。”
“那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你,你是歐皇,所以我這個非酋也被你的好運影響到了。”
遲嶼回握住了江難。
語氣有些晦澀,“別這麼說……”
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江難自己的求生意志,就算當初沒有刮出來,他身邊的那些鄰居,也不會真讓他去死。
而他……
他那時還在怪江難。
“那是第一次,第二次你猜是什麼時候?”
遲嶼搖頭,聲音聽起來很輕。
“我猜不到。”
“你肯定猜不到,那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是我跟你告白的小樹林,就是你跟路明霽打籃球的那個操場。”
江難突然笑了一聲。
“我還記得那節體育課,但是你看見我我也看見你的那節體育課,其實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他頓了頓,“準確來說,那不是我對你的第一次見面。”
江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