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一名肥頭大耳的契丹漢子臉朝下,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看頭上還淌著血。牆角,白衣少年正手持燭臺,蹲在牆角低聲抽泣。
孫延召向少年挪步,輕聲喚道:“之白,是我,你程大哥,之白別怕。”
張之白好像聽到了呼喚,迷茫地抬起頭來,終於見到了孫延召,眼神這才漸漸清澈,總算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孫延召趕緊過去,左手輕拍後背,右手捂住張之白的嘴巴,說道:“孩子別哭,不是現在,要哭等咱們出去了再說。”
張之白聞言,胸腔雖仍上下起伏,卻也漸漸收了聲。
“好孩子!”孫延召摸了摸張之白的頭。
待他安撫好後,這才轉身蹲下檢視契丹大漢的傷勢,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脖頸的動脈。果然,人還活著,只不過暈過去罷了。張之白到底還是個孩子,下手太輕了。
他趕緊從懷中抽出小刀,抵在契丹大漢脖頸的動脈處,正要動手時,張之白走過來搖了搖孫延召的手。
孫延召不解地看著張之白,還以為他心軟了。可張之白卻伸出手來,想要小刀。
“你~能行嗎?”孫延召有些猶豫,張之白畢竟還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如此是不是有些過於殘酷了。
張之白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刀鋒,握著的手越來越緊,只見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淌了下來,這舉動像是在向孫延召宣告著什麼。
孫延召沉默了片刻,慢慢鬆開了握刀的手。如今他們身處龍潭虎穴,這孩子也確實需要成長,對他對自己都有好處。
他指著脖頸處的大動脈說道:“從這裡劃下去。”
張之白雖然鼓起了勇氣,可雙手卻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別看他生在鄉下,實則連只雞都沒殺過,從小到大,都立志成為一個為張家光宗耀祖的讀書人,
孫延召嘆息一聲,輕輕握住張之白的手腕,刀鋒壓在了契丹大漢的脖頸處,猛地一拉,鮮血頓時如泉湧,濺了兩人一身的血。
他收回小刀,在契丹人身上擦了擦。說道:“咱們走吧。”
張之白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
孫延召思索了片刻,隻身帶著張之白從正門出去,幾乎是一個不可完成的任務。比較有把握的,還是從哪裡進來,就從哪裡出去。
他向張之白招手,來到窗戶旁,指著下面道:“咱們從這爬下去,害怕嗎?”
張之白向下看了看,搖了搖頭。
孫延召說道:“那你可要跟住了我,不要急躁,這不過五層樓,只要稍微謹慎一些,就不會有問題的。”
張之白回道:“大哥放心,我從小就在村裡爬樹掏鳥窩。”
孫延召點點頭,也不敢耽擱,貼著牆就往下走,他特意減緩了速度,同時指導張之白該如何攀爬。
張之白到底年紀輕,身子骨靈活,雖沒什麼技巧,可只要克服了恐懼,再加上有孫延召在一旁指導,很快就掌握了一些竅門。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兩人就到了地面,而後又躍牆而出。
雖然逃出生天,可張之白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高興。他們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坐下休息。
很快,張之白的眼淚流了下來,說道:“大哥,當時薩巴那麼兇,我還以為你死了,我表哥是不是也死了,咱們還能回三河村嗎。”
孫延召回道:“竟說傻話,我這不是好好的,而且你表哥也應該還活著,當時那些契丹人都追著我來了。”
張之白驚訝道:“表哥還活著,真的嗎?”
“是真的,”孫延召點點頭,“當時,我解決了薩巴,趁著天黑,張紘他們應該能活下來的。”
張之白終於露出了笑容,“太好了,太好了!今天要不是有大哥,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