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勢漸緩,漫天的飛雪,飄落在他的臉上。
此時此刻,孫延召自然無心賞雪,而是心裡想著:“以她的執著,等雪停了自會下來找我。我受了傷又能跑去哪裡,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尋著蹤跡追過來。不跑了,明兒就跟她拼了!”
想著想著,眼皮也越來越沉,最後竟睡了過去。
待他再醒來時,天色黯淡,大雪變成了小雪,可即便如此,恐怕一時半會也是停不下來。
他起身揀些樹枝,準備搭建個遮風擋雪的庇護所。很快就被眼前,冰雪覆蓋的高聳雪坡所吸引,突然心中有了個不太成熟的主意,輕聲道:“看著倒像是一片極好的埋骨之地,死在這裡也算是舒坦了吧。”
他這一夜確實睡的舒坦,雖沒升起篝火,可臨近溫泉,又倚靠背風的山坡。一覺醒來便是天亮之時。
第二天,風停雪住,日頭高照。東方升起旭日驕陽,火紅的陽光射在雪地上,反的人眼都睜不開。
孫延召在附近轉悠了許久,終於找到一個近乎完美的坡道。他坐在坡道旁的巨石之上,一隻手握著火摺子,另一隻手則掐著引線,心中不由得想起生前好友Eric。
極限運動屬於一個極小眾的圈子。同個贊助商旗下的極限運動高手偶爾會在各種商業活動中接觸。他就是這麼與Eric相識的。
Eric是極限高山滑雪的高手,同為瑞得哞贊助。程傑雖對滑雪不算特別感冒,可Eric酷愛滑野雪,冬日裡,也會拉上程傑滿世界的打卡野雪聖地。
Eric自然是頂尖高手,可程傑卻是滑雪的菜鳥,那菜鳥就要有菜鳥的覺悟。野雪未經人為養護,有著各種各樣的危險。既然上了滑野雪的賊船,他自然要好好惡補一下知識。
而開場的第一課,就是講解如何規避野雪的各種危險。他也正是這時學會如何觀察雪層的穩定性。
這門知識本是用來規避滑雪中的風險。可事到如今,卻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去了。就是像一把菜刀,在刺客的手中是殺人的利器,而到了廚師手裡又變成了處理食材的工具。這完全取決於你如何去使用。
他所在的巨石之下,一縷黑煙正直衝天際。這是梟煙兒加上枯枝和某種曬乾了的動物糞便混合而成,放在篝火中燃燒。滾滾的黑煙在晴天甚是扎眼,即便遠在幾里地外也瞧的一清二楚。
而篝火旁,一個木頭人坐在石凳上,弓著腰,就好像正在取暖一般。
他坐在岩石上已等了足有一個時辰,此時對面的山頭上,遠遠就瞧見一人正滑下山坡,徑直向篝火處走來。
“來了!”他掌心冒汗,有些緊張。
這人越走越近,不一會便走到篝火前。他瞧的清楚,來人正是柳芙蓉。
柳芙蓉衣衫襤褸,看上去有些狼狽,一條腿還纏著繃帶,上面殘留著斑斑血跡,走起路來也不像平時那般平穩。
她靠近木頭人,凌亂的髮絲隨風搖擺,原本白皙的臉被狂躁的北風吹的發紅發紫。見是假人,趕忙手打蓮蓬,聲音洪亮道:“裝神弄鬼,孫延召,你不就是想把我引來,我來了,你怎麼還不現身。”
孫延召深吸一口氣,從岩石上站起,向她招手道:“喂,柳姐姐,你的腿怎麼了?”
“在那麼高幹嘛,你快下來,”柳芙蓉捋了捋凌亂的髮絲,喊道,“姐姐跟你聊聊。”
孫延召冷笑一聲,悄悄用火種點燃了引線,口中喊道:“柳芙蓉,猛子他們平日裡待你可不錯。怎麼下得去手?”
柳芙蓉難得的沉默了,隨後喊道:“還不是因為你。閒話少敘,是我上去還是你下來?”
“好,那咱們今日就做個了結!”孫延召高聲道,“我的家鄉一直有個說法,說是永遠不要失去對大自然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