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林霧抬頭坐好,穿上外衣,應道:“進來。”
她盤腿坐著,墨傘從耳上摘下,手指輕輕擦拭傘面,冰冷的金屬給予她莫大安全感。
燕歸辭端著粥走進,坐在床上的人已經恢復平時的模樣,眼神淡然,強大篤定,剛才驚鴻一瞥窺見的脆弱彷彿只是幻覺。
他拉過椅子,坐到林霧床邊,勺子舀起一碗粥端到林霧嘴前。
林霧偏開頭,“放著,我自己會吃。”
燕歸辭:“你現在拿得起粥嗎?”
林霧:“不用你管。”
燕歸辭和她對視,目光平靜,“現在你打不過我,我可以強行灌下去,你想看到這個場面嗎?”
林霧握緊墨傘,虛弱帶來的不安全感將她籠罩,剛才她就不該去喝那杯該死的水!
失去實力支撐的底氣,她好似變回未遇見師父前的那個小女孩,終日惶惶不安,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被這世道吞噬。
林霧的眼神冰冷警惕,甚至比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還要防備,燕歸辭攪動清粥,端粥過來的行為真像是一場自取其辱。
“你在怕什麼?覺得我真會這麼做,羞辱你來報復你?”燕歸辭平靜道。
“你從沒信過我。”
林霧看著他,像是林中猛獸打量著入侵領地的外來者,權衡,評估,判斷。
兩人僵持著,誰也不肯先鬆口。
清粥的熱氣漸漸淡去,林霧眼神向下,落在不沾一絲葷腥的白粥上,試探地接近。
她張嘴慢慢將勺子裡的粥喝乾淨,又退進去繼續目不轉睛地盯人。
燕歸辭舀第二勺,林霧依舊是遲疑觀望,才慢慢靠近喝粥。
有前兩勺打底,後面就順利得多。
燕歸辭說著她暈過去之後的事,主要是姜挽霜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的情況,以及她為什麼會這麼疼。
“是這樣啊。”林霧喝完粥,胃部的溫暖充實讓她放鬆許多,抱著墨傘蜷縮在床尾。
很久沒有這麼疼過,疼到她以為就要這樣死去,痛到極致的時候身體已經麻木,只剩空茫茫一片。
燕歸辭站起,“睡吧,明天還要上課,我回宿舍了。”
林霧瞥見他腰上的弟子牌,和普通弟子牌不同,上面的刻紋是專屬於學院弟子。
她點頭,輕輕“嗯”一聲。
燕歸辭蓋住光珠,關門出去,房間陷入黑暗。
林霧沒有躺下睡覺,雙手抱著膝蓋靜坐,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前方,什麼也不想,思緒放空。
不知過去多久,細微的動靜響起,什麼東西爬上她的手腕,纏在上面不動。
她摸過去,摸到光滑細膩的鱗片,眼前頓時浮現出一條小蛇的模樣。
夜安靜下去,屋裡靜謐無聲,她撫摸著小蛇背部的鱗片發呆。
良久,她慢慢吞吞地整理被子,緩慢躺下,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林霧睡醒,昨日發昏的腦袋已經完全清醒。
她渾身舒暢,靈力在體內運轉自如,一點後遺症都沒有,又是活蹦亂跳的一條好漢。
她看向手腕,小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她起身洗漱,隨手把頭髮紮起,高高興興出門上學去。
一拉開門,就和燕歸辭撞了個滿懷,她後退一步,捂著鼻子瞪眼道:“你沒走啊?”
“我剛從宿舍過來。”燕歸辭抓起她的頭髮,“你平時就是這樣扎頭髮?”
林霧:“你也不嫌起得早,我頭髮沒問題,趕著去吃早飯,走走走。”
男寢和女寢在不同的方向,兩者隔得老遠。
燕歸辭把她拉住,硬是重新梳好她的頭髮,林霧摸摸頭,笑嘻嘻道:“你真好,我最喜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