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雨來,待三人謝恩出來,外面已是雨流如注。
三人抬頭看了看天兒,正不知該如何出去,便見幾名小宦關迎了上來,替曹吉祥和石亨換上雨鞋、雨衣,卻只把徐有貞晾在一旁。
徐有貞心中有氣,但不能在此發作,便將臉扭到一邊兒。
一旁的徐雲中早看在眼裡,當即叫來司設監領頭的少監,斥責道:
“徐閣老身邊怎麼沒人伺候著?”
那少監忙道:“小的一時忙昏了頭,忘了閣老也在,就備了兩套雨具過來。”
徐雲中瞪了他一眼,罵道:
“廢物,罰了你這個月的銀子!”
那少監連稱知錯,徐雲中這才轉過身來,衝徐有貞賠了個笑臉,道:
“閣老息怒,要不您先等等,讓他們送完曹公公和石國公出去,再回來接您?”
徐有貞瞧了一眼曹吉祥和石亨那邊,見二人早穿戴完畢,一旁的小宦滿臉諂笑的撐著傘,恭敬地送他們出去,便冷哼一聲:
“不必了!”
言罷撩起袍袖,竟冒雨而出。
徐雲中在身後連叫“閣老”,他也不聽,沒走幾步,就澆的如落湯雞一般。
石亨瞧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曹吉祥也停下腳步,衝他喊道:
“老徐,要不一起擠擠?”
徐有貞仿若未聞,自顧自的一路蹚著水出去了。
石亨笑道:“這倔驢,不用管他!”
曹吉祥皺起眉頭,跟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又過了些時日,一天夜裡。
曹吉祥正在司禮監當值,忽然徐雲中前來,衝他說道:
“大事不好!”
曹吉祥忙屏退左右,讓徐雲中慢慢說來。
徐雲中這才對他言明,說是徐有貞在皇帝面前告他和石亨的狀,言他二人囂張跋扈,為非作歹,挑起朱祁鎮對他們的不滿。
曹吉祥疑道:“我們三人,同為擁戴之功,如今他為何負我?”
徐雲中道:“那一日他冒雨回了內閣,有人問他為什麼不等你們,他說,閣臣豈與匹夫閹豎同行?”
曹吉祥聞聽,恨到牙根兒發癢,罵道:
“老賊,看我不整治於你。”
徐雲中湊到他耳邊:
“我倒有一計,可解此患!”
二人謀劃了一番,待下次朱祁鎮再與徐有貞密談之時,徐雲中在門外偷聽,將他們的對話學給曹吉祥,接著曹吉祥入宮時故意裝作無意間透露給朱祁鎮。
朱祁鎮大吃一驚,問:“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曹吉祥一臉無辜:“奴婢是從徐有貞那裡聽說的。萬歲哪天對他說過什麼事,外面沒有不知道的。”
朱祁鎮面上雖未表態,內心卻對徐有貞起了戒備,認為他喜歡賣君自大,非可靠之人,從此逐漸疏遠。
帝王的態度變化,徐有貞亦有覺察,回去之後,他便召集心腹謀劃對策。
機會很快到來,石亨西征還京,當天夜裡,彗星見於危宿,狀如粉絮,色青白,拂拂搖動。這種星象,通常預示著凶兆,乃是上天示警人君,有奸臣當朝。
十三道監察御史撰寫奏章聯名彈劾石亨、曹吉祥,列舉二人種種違法之舉,誰料奏疏還未呈上,便被曹吉祥安插在徐有貞身側的耳目告了密。
聽了奏章上的內容,石亨氣得直罵娘,只是他一介武將,罵得再厲害也想不出法子,一個勁兒的催曹吉祥:
“你平日裡就像池塘裡的蓮藕,淨是心眼,現下人家都騎到頭上了,還不快想個招出來?”
“不要催。”
太師椅中的曹吉祥支著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