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曹吉祥的目光閃現出少見的銳氣,彷彿又回到了那時風光。
“他們見了我,唯有巴結奉承伏低做小,求我引見給乾爹。”
綠竹給他敷藥的手一點點慢了下來。
“哇,那你乾爹也是個厲害人物了。”青蘿道。
“當然,我乾爹在時,太上皇對他言聽計從,趙公公都要避讓三分,興安公公還不知在哪裡呢。就連那些做官的,都搶著來給他當兒子。”
曹吉祥目中的光一點點暗淡: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乾爹一死,有道是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如今處處受制,深埋泥土,也只能做一條蛇鑽土吃黴,與蚯蚓為伍了。”
他低下頭來,又恢復為平時裡的謙卑模樣,綠竹的聲音在這時傳至耳邊:
“你乾爹是誰?”
他想也不想,便答道:
“王振。”
癔症
綠竹停下抹藥的動作。
青蘿只覺這個名字耳熟,猛地想起綠竹曾經提過此人,便問:
“王振?那個太上皇最寵信的宦官王振?力勸太上皇出征瓦剌,死於亂軍之中的王振?”
“對。”
她聽見曹吉祥答。
青蘿看向綠竹,果見綠竹捏帕的手微微發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但曹吉祥沒有注意,兀自扼腕嘆息:
“出征瓦剌,是乾爹最大的失策,當時我也有勸他:兵部反對群臣諫阻,此事是否需要再議。但他抱了僥倖取勝的心,一心想青史留名,結果釀成大錯,我也落入今日這般田地不過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倘若有朝一日,我能得了機會逢雲化龍,振翅高飛,像我乾爹那樣權傾朝野,定不會忘了你們——”
啪!
手中藥膏跌落,灑了一地,綠竹冷聲打斷曹吉祥的話:
“不必。”
曹吉祥一怔,抬頭去看,正對上她那張冷如冰霜的俏臉。
她站起身來,緩緩後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
“我與王振不共戴天,似他那等權勢,也非我所喜。我們姐妹不求你飛黃騰達大權獨攬,只望你莫要步他後塵,福禍正邪,生死貴賤,全在一念之間。”
他一向小心謹慎,從不對人袒露心聲,今日情之所至,向她敞開心扉,不想卻得到這樣一個回應。
此刻,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但他卻清楚感覺到,那眼神中的疏離冷淡,將他們隔得很遠很遠。
“你、你生氣了?”他忐忑。
綠竹沒有答他,只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轉身離去,青蘿快步跟上。
曹吉祥望著她的背影遠去,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湧在心頭,複雜難言。
轉過彎來,青蘿感慨:“看不出這小宦官平日裡不吭不哈,暗地裡這麼有野心。”
歸自沙丘後,因專定策功。
國由中府令,帝在望夷宮。
想起這首詩,綠竹微微冷笑:“原來如此。”
青蘿聽她語氣,再觀臉色,道:“你以後是要疏遠他了?”
“他是王振餘黨,我自無法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