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聽說鄭安順有餘家大公子撐腰之後,不痛不癢地說了句:“胳膊擰不過大腿,別說我們跟餘家相差懸殊,就說老二說話不看場合,外頭都在救亡遊行,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沒被打死算是好的了。”
陳家的生意靠著鄭家照應,鄭雄這麼說,他們不敢不應,但是心頭卻是難以嚥下這口氣。
鄭太太更是難受,哪怕那個孽種跑了,連父母不認了。老爺還護著他?
他們惹不起餘家,難道還不能收拾那個孽種嗎?
兩位太太越說越氣,一拍即合,決定把那個孽種抓回來。
鄭太太找了管家過來,讓他去抓鄭安順。
管家倒是為難了,鄭安順在葉家車行,總不能去葉家車行抓人?
之前鄭安順母子離開,鄭雄讓管家去找過幾次母子,鄭雄沒摸到鄭安順進出車行的規律,但是知道三姨太的習慣。
三姨太早上會來這條街買配菜和配料,只要抓了三姨太回去,還怕鄭安順不回來嗎?
不過今天出了意外,三姨太今天居然不是單人出行,而是帶了一個小娘惹一起出來。
更加意外的是,這個小娘惹居然兇悍得很,又喊又叫,讓他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更巧的是,居然在街上遇見餘家大少爺夫妻,原本是三個手指捏田螺,簡簡單單的事,就弄複雜了。
而且,他跟餘家大少爺的爭執,那個餘家大少爺還把話往鄭家不抗日上引。人沒抓到到,還惹了這麼一身騷。
管家帶人回鄭家。
鄭太太和陳太太正等著他。
“人呢?”鄭太太問。
管家低頭稟告,本來他們能抓住三姨太,但是遇到了餘家大少爺夫婦,把三姨太給搶走了。
“搶走了?”
“是。而且餘家大少爺還說……”管家添油加醋地把餘嘉鴻的話學給太太聽。
鄭太太是越聽越氣,氣得咬牙切齒:“廢物,你就任由他這樣說?”
管家說:“太太,老爺說過了,咱們家不能跟餘家和葉家硬碰。餘家大少爺在那裡我能怎麼辦?”
又是這句話,鄭太太也不能說老爺的話不聽。
今天老爺出門的時候,還讓她想想清楚,到底哪兒才是她的家,別為了孃家的蠢貨惹出禍來。要是讓老爺知道,她為了替侄子出氣,去招惹了餘家的人?
鄭太太叮囑管家:“跟下面的人說,千萬別說我今天讓你去請大少爺回家。”
管家明知故問:“為什麼?”
鄭太太色厲內荏:“叫他們別多話,就別多說話。”
“是。”管家
管家低頭離開,走出門,回頭看了一眼。
“阿財叔。”
管家轉了回來,見是二姨太身邊的一個小丫頭,他冷著臉問:“什麼事?”
“二太太屋裡的凳子壞了,都說了三天了,還沒換。什麼時候給換?”小丫頭滿口抱怨。
管家哼笑一聲:“我聽說就掉了點漆,這就算壞了?我連這個都給換了,那全家上下多少物件得換?”
“不換就不換,我自己買去。”二姨太從樓上下來。
明明大太太和二姨太只不過差了兩三歲,大太太眼角早就有了皺紋。
二姨太明明生了四個子女,臉上沒有皺紋不說,身材也依舊苗條,輕薄的娘惹衫配上繡花紗籠,婷婷嫋娜,風姿綽約。
“二太太見諒。”管家壓根就沒給她什麼好臉色,說完轉身就走。
氣得二姨太轉身上樓拿了小包,出了鄭家的門,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街市。
二姨太下了黃包車,穿進一條小巷子,停在一棟樓的門口,從包裡拿出鑰匙開了門,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