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醒來牛骨湯快煮好了。辰時三刻,小太子令廚子把牛骨湯放入暖鍋裡,又令人切一些牛肉片,他和表兄弟們去涼亭下喝白粥就涮肉。
昭平君長這麼大頭一回炎炎夏日吃暖鍋子,感到很是新奇。
小太子問表弟們:「肉好吃嗎?」
廚子刀工很好,肉切得很薄,放入熱湯中打個滾就可以撈出來。湯汁鮮美,牛肉鮮嫩,不蘸任何佐料也美味。衛家幾個孩子不住地點頭。
衛不疑端起面前的白粥:「太子表兄,可以不喝嗎?」
「不可以!」小太子搖頭,「只吃肉肚子難受。下午還想不想吃烤牛肉?中午還想不想吃燉牛肉?」
小太子在弟弟面前很有威信,他說什麼他們都信,聞言,幾個孩子喝一口粥吃兩口肉,粥喝完撐得打嗝,還一個個眼巴巴看著冒煙的湯鍋舔嘴角咽口水。
小太子給衛伉使個眼色。
衛伉也想再吃點。可太子表兄不許他吃,他只能領著弟弟妹妹們去觀景樓上玩兒去。
幾個小的走約莫一盞茶左右,昭平君和公孫敬聲吃飽了。昭平君打個嗝就說:「山珍海味也不如最新鮮的食材美味。」
小太子:「山珍海味吃的也是一個鮮。」
「我們這裡哪能吃到最新鮮的海味?八百里加急也得兩日。」昭平君可惜,「我怎麼不是生在海邊呢。」
公孫敬聲搖頭:「海邊不好,一場大風過來涼亭就沒了。」
「這種情況也少吧?」
小太子令人把鍋碗撤下去:「不少。就算沒有暴風也有暴雨。」
「那漁民怎麼活?」昭平君以前只知道胡鬧,像這種地方上的情況他還是頭回在意。
公孫敬聲:「颳風下雨不出去。」
「房子刮沒了呢?」
小太子:「當地郡縣幫著修啊。」
「那多麻煩。何不往裡搬?」昭平君想不通漁民怎麼那麼傻,「年年刮沒年年修也沒人說勞民傷財嗎?」
公孫敬聲被問住——雖然他近幾年大有長進,但五經博士不甚懂朝政,同窗也很少議論地方政務。
昭平君難得見他啞口無言,下巴微揚很是得意。
小太子笑著問:「知道河南地嗎?」
昭平君點頭:「大將軍全甲兵而還那次奪回來的地方?說起那次,我真服氣——」
「等等。」小太子打斷他,「可知父皇為何在此地設郡?」
昭平君:「為了把關東貧民遷過去啊。那邊水草肥美。」
「關東離河南地這麼遠。」小太子在石墩上畫給他看,「這樣做豈不更勞民傷財?」
昭平君恍然,像是才想到這點。
公孫敬聲愈發好奇:「直說便是。」
「這裡無人居住,不過幾年就會再次被匈奴佔去,因為你剛才提過水草肥美。沿海也一樣,無人在此過幾年也會被海盜佔去。你們說匈奴和海盜的危害大,還是幾年一次的大風危害大?」
昭平君想起以前匈奴入關燒殺搶掠,常常死傷幾千:「好像匈奴和海盜。」
小太子:「所以就算年年都得重建也得建,就好比每年的軍用開支。」
昭平君懂了:「太子表弟怎麼什麼都懂?」
「是你不懂。」小太子白了他一眼。
昭平君心虛:「幹嘛說出來啊。」
「你問我不說啊?」小太子犯困,起來走幾步,「今日還學騎射嗎?」
昭平君連連搖頭,理由是太累了。
公孫敬聲鄙視他,就他還想一個三伏天把以前落下的全補回來。
昭平君被他看得頗為心虛,立即承諾下午學。
晝長夜短,太陽落山到天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