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學開學晚,大學早,正月二十開課。若不是擔心遠路的學子趕不上,五經博士恨不得正月初八開講。
「上元節上午巳時兩刻左右,我們在東市入口處碰面?」小太子補一句,「倘若下雪下雨我就不去了。」
昭平君:「我們明日出去跑馬你也不去?」
小太子問:「你的朋友問我是誰,你打算怎麼介紹?」
「衛大公子啊。左右沒人見過衛伉。」昭平君早打算好了。
小太子點頭:「可以。以後有機會就這麼說。」
昭平君轉向公孫敬聲。
公孫敬聲沉吟片刻,往常姑母正月初二會來探望祖母。姑母每次過來都要見他,像是怕被皇后的外甥忘記似的。
「明日何時?」
昭平君指著西城門:「城門一開我們就走。長安到茂陵誰先到誰贏。」
小太子:「有彩頭?」
昭平君點頭:「有人問過京兆尹比賽彩頭不算賭錢。」
「算我一個!」小太子忙說。
昭平君差點嗆著:「你你——就為了拔得頭籌?」
「彩頭不會只是一副馬鞍吧?若是這樣我不參加。」小太子嫌棄。
昭平君服了:「跑馬比賽必然跟馬有關。一寸長的玉馬。聽說通體乳白沒有一絲雜色。」
公孫敬聲:「難怪你騎術不精也敢參加。」
昭平君瞪他一眼:「誰說我是為了馬?不能是為了看熱鬧?」
公孫敬聲腹誹,除夕剛過東西市那麼多熱鬧不看,跑到荒涼的茂陵看熱鬧,腦子有病!
小太子起身:「我這就去挑馬。你們跟我一起去嗎?」
二人不約而同地搖頭——該回家了。順便帶走兩食盒剛包好的嵌糕。
馬廄離太子宮很遠,小太子下午無事決定走過去,順便遛狗。
這幾日天冷,小太子不出來,花花不要別人遛,可把它憋壞了。
花花看到前面只有一條路,一口氣跑到岔路口等他。等著等著,它跑回來咬住小太子的斗篷往前拽。
「鬆口!」小太子抬腳踹它,花花鬆開斗篷沖他汪汪。
小太子該怎麼走怎麼走,花花被他氣得又往前跑,但是不敢越過岔路口,端的怕跟小主人分開。
小太子走了一炷香身上冒汗才走一半。
「宮殿修這麼大做什麼。」小太子抱怨,「縱然廣廈千間夜眠也不過三尺寬。」
他的隨從們笑了。
韓子仁:「高祖也曾問過蕭何類似的問題。」
「皇宮是蕭何修的?」小太子頭回聽說。
韓子仁點頭:「聽說那時東西市荒草及腰,長安只有孤零零一座皇宮,看起來很是淒涼。」
小太子想像一下也覺著淒涼。
再看如今,連不可一世的匈奴都被漢軍打殘了。
小太子忽然覺著他很幸運,幸運的是他是父皇的兒子,而不是高祖的兒子,沒有生在亂世。
聽聞那時候公卿進宮乘坐牛車,滿長安找不到四匹顏色一樣的馬。小太子感慨:「幸好我們生在當下。」
韓子仁不禁附和:「是的。有時候遇到不如意的事想想古人,雖然聽起來像自我安慰,可也是事實。」
「那你開心嗎?」小太子問。
韓子仁:「心情會好很多。」
「你是對的。你若傷春悲秋,不出幾年就會變得一臉苦相。輕則誤入歧途,重則多病早逝。」冷風吹過,小太子捂住臉。韓子仁詢問:「殿下,要奴婢揹你嗎?」
九歲的小太子不許奴婢抱他。韓子仁才這樣說。
「要的。」小太子趴在他背上,看到韓子仁累了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