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冠軍侯離京前曾三次進宮面聖。」張湯道。
丞相李蔡:「張兄聽誰說的?」
「但凡你面聖前問一下宦官,陛下今日見過什麼人,心情如何,你知道的更多。」張湯可不想被扣上窺視帝蹤的罪名。
汲黯的笑容凝固:「冠軍侯?」
不然還是你嗎?張湯心說,真聽你的提議,主動投降的匈奴人跟俘虜一個待遇,關中得被匈奴人攪的天翻地覆——算上以前的俘虜,關中得有十萬匈奴人。
「冠軍侯弟弟如今在陛下身邊當差。那孩子年歲不大,心思單純,你不如改日問問除了冠軍侯那幾日還有誰去過宣室。」張湯裝出很想知道的樣子,其實他才不關心朝廷如何安置匈奴部眾。
只是匈奴投降這一點就足矣令一直主戰的張湯做夢都能笑醒。
汲黯見過霍光,寡言少語,像極了多年前的大將軍。但他不善騎射。聽聞小小年紀已讀遍五經。想必像其兄冠軍侯,不同的是他在政務方面天賦極高。
這樣的小子一肚子心眼。
汲黯不喜:「我跟他不熟。不好貿然詢問。」
「一回生二回熟。」張騫順嘴接道。
汲黯叫住悶頭往大將軍府走的人:「大將軍,等等。」
衛青停下:「與冠軍侯無關。」
汲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張湯來了興趣:「不是冠軍侯?」
「陛下收到訊息渾邪王不降漢全家會被誅殺。」霍去病出發前衛青跟他談過,不把渾邪王和休屠王帶到陛下跟前,不可有一絲鬆懈。
舅甥二人閒聊,雖然衛青是以大將軍的身份,但氣氛也很輕鬆。霍去病不由得說起小太子。
小太子堪堪八歲,衛青不希望他受到太多關注。
以後出現變故,小太子也好出其不意。
衛青對劉徹忠心耿耿,從不提防他,但他不信任百官。這些年他雖不摻和朋黨之爭,但見過不少,主父偃就差點被已故的丞相公孫弘弄死。
東方朔雖然放蕩不羈,但很少與人交惡,可他卻不止一次被人上書告狀。
東方朔被遣往邊關,宣室變得很安靜,劉徹一時無法習慣,曾跟衛青提過幾句。衛青這才知道東方朔一個小小的郎官也有政敵。
衛青不屑扯謊,也不愛勾心鬥角。張湯跟他同朝多年,信以為真:「原來如此。這事不是大將軍查出來的吧?」
衛青:「宮中養馬的匈奴人說的。他們曾是渾邪王部下。他們被俘前就覺著伊稚斜已對他很是不滿。」
此言一出,諸人震驚,訊息竟然來自馬奴。
典客脫口道:「下官以為陛下派出去的人探聽到的。」
衛青服了這些舞文弄墨的官吏:「這種訊息哪是那麼容易探聽到的。即便邊關有陛下的人,他們傳來的訊息也是根據匈奴種種行跡總結出來的。九成訊息都是這麼來的。」
張湯:「並非親耳聽見?」
「十次難有一次。」衛青不懂他們怎麼會這樣認為。
張湯:「倘若錯了呢?」
衛青擰眉:「怎會出錯?」
張湯被問住。
不愧是屢戰屢勝的大將軍。
「訊息也有可能有誤,所以陛下在得到確切的證據之後才宣我jsg等覲見。」衛青道。
公孫賀:「我好像看到破奴了。他回來了?」
衛青點頭。
百官恍然大悟。但還是有人想問衛青,怎麼就不會出錯。衛青沒給他機會,他說完就朝大將軍府走去。
張湯不由得想起他早年審案,通常他斷定的事,身邊的刀筆吏也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