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隱隱聽到他的名, 第一反應朝吳琢看去, 吳琢張了張口像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江充面露狐疑:「不是你?」朝車邊馭手看去, 馭手面無表情不像宦官,江充也不曾見過, 他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那是誰叫他。
江充面上只有好奇:「這是去哪兒?」
「關你何事?」吳琢反問。
江充噎了一下,越發篤定他的猜測:「車裡還有誰?」
韓子仁露出頭來。
江充鬆了口氣:「韓兄啊?」
吃一塹長一智。韓子仁受刑後又不想死,也不想活成一坨爛泥,他開始學察言觀色,人變得很有眼力見。江充看起來神色未變,還是叫韓子仁看出他有那麼一瞬間很慌。
韓子仁笑著說:「不止呢。」
江充肉眼可見的緊張了。
這下連險些被怒火沖昏頭腦的吳琢也發現了。
吳琢滿腔怒氣瞬間消失,一臉輕鬆與愉悅:「是的。」
江充大步朝車窗走去,對上一雙好奇的眼睛,他二話不說,拱手低頭:「臣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此,驚擾了殿下,請殿下恕罪。」
「出什麼事啦?」小孩奶裡奶氣地問。
江充:「無事。」
小孩問韓子仁:「無事為何停下啊?」
韓子仁嘴角盪出一絲微笑:「這得問他啊。」看向江充,「殿下問為何停下,我該怎麼回?」
江充的神色一怔,頭低的更低:「前方出了點小事,現已處理好,請殿下起駕。」
韓子仁忍著笑問:「可以過去?」
「可以。」江充後退兩步讓出路來。
韓子仁放下車簾:「吳琢,上來,走!」
前方擋住路的一眾人看過來,江充搖頭又擺手,趕緊放行!眾人慌忙讓開,眼睜睜看著三輛車大搖大擺地過去。其中一人跟江充關係較近:「陛下令我等監察皇親國戚越禮行為,今日放太子過去,往後如何服眾?」
江充沒好氣道:「你當我不想?」
另一人道:「可以叫太子的車過去,前後兩輛車留下。以前我們又不是沒有這麼做過。」
江充難以置信,他身邊竟然有這等傻子:「館陶大長公主幾歲?行將就木。皇家有多少位公主?幾個皇子?太子幾歲?他的車先行,護衛在後面慢行,稍有差池,別說以後,你我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眾人後怕,臉色變了變,許久才有人敢試探地說:「回來太子肯定還得從馳道,我們?」
「你想死還是想被告個翫忽職守?」江充問。
二者皆不想。
可要是沒得選,那還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劉據回程沒有走馳道,他出了東市穿街走巷,抄近路經北宮回宮。
枇杷等人早已備好瓜果茶水,劉據回來先用茶水,緊接著被韓子仁和吳琢帶去沐浴。
劉據穿著薄薄的裡衣,舒舒服服地坐在殿門外廊簷下擺弄他從宮外帶來的物品時,韓子仁等人終於可以放心地去歇息。
櫻桃陪劉據聊天:「殿下,宮外好玩嗎?」
小孩點一下頭,挑出十幾樣玩的吃的:「給阿姊。」
「三位公主?」
小孩嗯一聲,又挑幾樣食物:「母后的。」
枇杷等人怕離近了擋風,但也不敢離太遠,在門邊站著。幾人相視一眼,枇杷開口說:「殿下,婢子去找幾個食盒?」
小孩點點頭,抱起一大塊「泥」,櫻桃慌忙搭把手:「這是什麼?」
「燒雞,好吃。」劉據也是今天才知道燒雞不是直接燒的,而是先用姜蔥等物醃製後裹在泥裡用炭火烤,外層的泥烤燙,再放沒有明火的炭上,利用裡頭的熱氣溫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