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得差不多了,傅嘉樹帶著宋舒彥往辦公室走,他拉開衛生間的門,擰開自來水龍頭洗手,宋舒彥站在邊上:“我出來的時候,我父親跟我說,他還是要用英國或者日本的機器,我想新廠大部分還是用英國和日本的,你的我放兩套進去。”
傅嘉樹洗過手,抽了毛巾擦手:“要是不能穩定,你賣我面子也沒意思,倒也沒必要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在商言商的好。”
傅嘉樹脫了工作服,穿上西裝外套:“走了,再不回去,小丫頭要生氣了。”
宋舒彥上了傅嘉樹的車,傅嘉樹開車出工廠大門。
宋舒彥無奈地說:“我媽來信,要送她來上海,生怕我不待見她,讓我父親再對我耳提面令一番。出門前被我爸揪住,就耽擱了。”
宋舒彥和傅嘉樹,就如同他們兩家作為寧波的兩大富商,既有很深的合作,又是互相別苗頭,暗地裡不服對方的那種。這兩人一同入學,在比較中長大,只是兩人都極出色,也說不出來誰到底更勝一籌,倒是這幾年一起留洋,在外互相幫助,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知道他回去就被抓了拜堂成親,傅嘉樹十分同情他,現在又要被強迫圓房,甚至他都能想象,宋舒彥的媽,穿著暗沉的衣服,拿著佛珠跟宋舒彥唸經:“傳宗接代,傳宗接代……”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想笑,宋舒彥側頭:“你笑什麼?”
“我在想象你媽給你念經的樣子。”傅嘉樹問他,“那你打算怎麼辦?她……畢竟是你拜過堂的妻子。”
宋舒彥看著傅嘉樹:“我想請你幫忙。”
“我?”傅嘉樹不太理解,“我能幫什麼忙?”
“海東在武漢的銷售佔了海東總銷售額的三成,我從接管紗廠以來都沒去過,這次一定要去看一看,你幫我去火車站把她給接過來,先讓她在雲海飯店住幾天。”
“住雲海?不是送你家?你自己安排司機去接不成嗎?”傅嘉樹無法理解宋舒彥的想法。
“我若是安排在自己家,那她就安安心心住下了,等十幾二十天,我回來了,還是沒解決這個問題。我若是安排司機去接,她是大少奶奶,若是她命令司機送回家,司機豈不是為難。你幫我去接,你是我至交好友,卻不是家裡的下人,她也不敢為難你。”
“那為什麼要安排在雲海?”
“我可以說是太過於倉促,我不喜歡別人冒然闖入我的生活,所以等我回來之後再安置。你送過去的時候打個招呼,讓他們多照顧一二。反正生活上不要虧待她就好了。”宋舒彥嘆氣,“這也是無奈之舉。”
“可你回來之後,不是還要接她回來?”
“十幾天把她晾在那裡,她心裡總歸應該有個數了,回來之後再跟她談談,讓她自己回老家去。”
“沒想過離婚?”傅嘉樹問他,問過之後又嘆息,“只是離婚對這樣的舊式女子來說,可能要了她的命。不是每個女子都是陳六姐姐,能涅槃重生。”
陳六小姐被家裡安排嫁給某位風流公子,才子婚後和陳六小姐孩子一個接一個生,也不像宋老爺那樣把正室太太放在不可動搖的位子,這位喜歡上某心靈契合的才女之後,想方設法逼原配離婚,當時兩人離婚轟動上流社會,那位公子還自詡打破封建枷鎖
第二天一大早,秦瑜乘著宋家的柴油機船從老家出發,在她的印象裡杭州和寧波就是一腳油門兩個小時不到的距離。
聽家裡的傭人走水路是最快的,這個柴油機從甬江出發進入餘姚江再進杭州,路程短不說,而且水面還好走。
聽著柴油機噗噗噗地噪音,秦瑜從早上十點坐到了傍晚,只是到紹興,在紹興休息了一晚,紹興到杭州又是從早上六點到了中午十一點多,這才算到達了。
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