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前後,韓府的馬車停在了界身南巷,從車上下來,就見一排釘子式的禁衛站在左右門廊上,呂大娘子撫了撫胸,笑著和身邊的僕婦說:「慶國公是戍邊大將,這氣魄,果真不一樣!」
既要登人家的門拜訪,就得按著人家的規矩辦事,讓人到門上遞了拜帖,帖子送進去,很快便見正主迎了出來。
年輕的姑娘穿一件紫菂襦裙,溶溶月的鴛鴦帶在胸前飄揚,即便是素色的一套裝扮,也難掩明眸皓齒。上前來行一禮,溫言道:「貴客登門,有失遠迎了。」
呂大娘子親親熱熱上前攜了她的手,上下好一通打量,那些溢美之詞都是表面文章,也不稀罕去說,只是溫存道:「看小娘子氣色不錯,家中一應都好吧?」
明妝知道宰相夫人此來的用意,自己的命運被推著往前走,一切只要順其自然就好,便點頭道是,牽著袖子向內引領,把呂大娘子引進了門。
西邊的易老夫人,作為祖母是必須通傳的,呂大娘子進門時候,她已經在堂上候著了。因有誥命在身的緣故,禁中外命婦朝拜的時候曾見過幾回,因此兩下里還算熟絡。易老夫人滿臉堆笑將人引到上座,客套道:「今日不知吹的什麼風,竟把大娘子吹來了。」
呂大娘子虛與委蛇,「這一來,擾了老太君清淨了。」一面四下打量,感慨著,「如今易園是慶國公產業了,慶公爺真是個念舊情的人,仍舊將小娘子奉養在園內。老太君想必是捨不得小娘子,畢竟祖孫情深,因此日日陪著小娘子。」
上京那些貴婦們的訊息最是靈通,說話也很有學問,這樣明誇暗貶最是叫人下不來臺,但易老夫人畢竟見多識廣,並不因此產生任何羞愧之情,順勢說是,「孩子孤寂,放她一人哪裡能放心,只苦於老宅沒有修繕完,要是都籌備好了,還是要接孩子回家去的,也免得長久叨擾慶公爺。」待女使上了茶,頓一頓方問,「不知今日大娘子來,可是有什麼要事啊?」
呂大娘子含糊其辭,「就是來瞧瞧小娘子……早年間我與袁大娘子在金翟宴上有過一面之緣,不想後來她過世了,想想真是可惜。」
易老夫人只好繼續敷衍,「可不是,留下我這小孫女孤苦伶仃的,怎麼不叫人心疼。」
呂大娘子嘴上應著,轉頭朝外看,只等袁老夫人來了好說正事。所幸沒有等太久,不一會兒就見門上女使引了人進來,呂大娘子正苦於不知道怎麼和易老夫人寒暄,袁老夫人一來也解了她的尷尬,忙站起身來,老遠便笑著說:「等老夫人半日了,總算是來了。」
這下易老夫人臉上不是顏色了,心道這算什麼,怎麼把袁家的老太婆也招來了?明妝姓易,是易家人,說親也是易家長輩做主,她袁家又是哪路的豪強,人不來,大媒竟是不開尊口了。
所以接下來如何,也是可想而知,呂大娘子完全只與袁老夫人商談,不過視線偶爾飄到易老夫人臉上,就算尊重主家了。
外祖母自然一應為明妝考慮,「這樣的婚事,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還有什麼可挑剔的。我只要外孫女過得好,儀王殿下能善待我的般般,其餘是半點要求也無。」
呂大娘子點頭,「原本這樁婚事就是儀王殿下央了聖人,聖人才託我從中說合的。老夫人放心,該有的大禮一樣都短不了,王爵娶親,也是一等一的大事,儀王殿下身份尊貴,小娘子的面子哪能不給足。」轉頭又對易老夫人一笑,「司天監看了日子,下月初二上上大吉,定在那日過禮最相宜。什麼納採、問名等,都合在一起辦了,當日請了期,選定一個好日子,就可籌備親迎了,這樣安排,老太君意下如何啊?」
本以為帝王家要結親,沒有誰會不識這個抬舉,然而偏偏有人就是反其道而行。
易老夫人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訝然道:「呂大娘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