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轉動,不遠處的周君被幾根骨刺抵住,按在刺死了寧境主的那根白刺上,頭上因為撞擊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傷口,血色蓋住了那張俊秀的面容,只留下一片刺目的紅,以及那雙死死盯住對麵人影的眼睛。
那雙眼裡有恨,有怒,唯獨沒有怕。因為性情使然,即便是恨到了極點,周君也沒有大吵大鬧。
與狼狽的周君不同,何以致連根頭髮都沒掉,如今正坐在府內唯一完整的椅子上,一旁守著毀了天玄府的屏奴。
「少府主?」
「以致?」
屏奴伸出手,換著稱呼叫了何以致幾次,見何以致一直無精打採,便扶住何以致的頭。
何以致不理他,一直看著遠處的周君,對他的聲音毫無反應。
屏奴看到這裡,伸出手碰向周君留在何以致手上的手鐲,剛想勾住毀去,又瞧見上面花紋複雜,停下了手。
沒過多久,一隻黑鷹出現在屏奴頭頂上方,等來到屏奴身側時落在地面,變成了一個穿著黑衣的人。
「君上。雲海依舊沒有動靜。」他跪在地上,向屏奴匯報。
「知道了。」屏奴敷衍地應了一聲,之後摸了摸何以致的臉,對著何以致那張呆愣到不正常的面容思索了片刻,而後將人抱起,帶著對方回到了千陽。
他們走前,黑鷹把何歡夫婦以及周君都帶上了。
而別說是何歡夫婦,就是周君都沒有去過千陽。
與下三界之首的邑琿不同,夢若雖處於上三界中,但一直都立在一個尷尬的位置。
誰都知道,上三界中雲海是六界之主,雲海境主是天道所選,也是上任雲海境主的弟子,而千陽的境主行蹤不定,從不與夢若有什麼來往,因此夢若之上的兩界對於下面的四界來說都是陌生且神秘的。
除了知道雲海的境主使用天玄劍,千陽境主使用魘蛇骨之外,外人對他們的事情並不瞭解。直到如今被千陽境主屏奴帶回千陽,何歡夫婦坐在黑鷹的身上,這才看出了千陽這個世界與下界都不同。
千陽裡沒有太陽,沒有活人,只有不少的死者怨氣,所到之處處處都是荒地亂墳,而且有不少的紅色巖漿在下方翻湧,活似一幅煉獄景象。
何歡不知千陽是本就是這樣,還是在這位境主的手裡變成了這個樣子,心裡只對千陽的現狀感到驚訝,而他打量完下方之後又看向前方,心裡不安的疑惑半分未減。
奇怪,太奇怪了。
今日之前,誰能想得到府中最不起眼的下人竟是千陽的境主,而千陽境主這般尊貴的身份,為何會願意來到何府,還給何以致當下僕?
何歡思索片刻,記得何以致說過他是在苦海旁遇到屏奴的。何歡縱然不想貶低自己的兒子,但不得不承認,即便何以致相貌出眾,也沒有出眾到會讓千陽的境主一見鍾情,為了他情願常年留在府中的地步。
而且就以身份而言,如果千陽境主想要何以致,何家根本就無力抵擋。
為此,何歡料想其中必然還有什麼外人不知道的內情。
而且之前千陽的境主還說過——「這是第二次」。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是何以致曾經定過一次親,也曾由他毀過。
可這怎麼可能!
不止是何歡,就是秦華夫人同樣是想不清楚。
但很顯然,前方那脾氣不好的人根本就沒有給他們解釋的心思。
等來到了一座山上,屏奴抱著何以致手一抬,讓一束光撕開了頭頂的黑幕落了下來。
可惜的是,偌大的千陽中只有這個地方是有光的。
等著亮光出現,與天玄府一模一樣的宅邸隨之而來。
那宅邸似乎是經由風送來的,歪斜的幻影緩緩自左側出現,等來到右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