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會?婦德是北疆第一個狀元,策論詩文北疆無雙,算學精深,律令也學得極好,旁人羨慕渴求,自然想叫婦德,自己沾來幾分才氣。」回答元婦德的人是衛薔。
「不是的。」元婦德皺著眉,婦德這個名字不好,是枷鎖鐐銬,可這般想著,她又想起那一日有人拉著她的手說北疆的婦德是「好學不倦,克己求理,增廣見聞,恆心不改」,是「想爭,能爭,敢爭,爭得到」。
衛薔拍拍她的肩膀:「在我之前,天下第一猛將這幾個字誰想過會是女子?在你之前『婦德』二字是什麼,並不重要,在你之後,婦德就是才學,是進取,這才是正道。」
元婦德抬起頭。
她看著胡餅爐子裡的煙,看向餘三娘、王無窮的臉,看向那個跟在元帥身旁的少女,最後看向元帥。
迷霧勘破。
心結得解。
天下萬物在她心中變了個模樣。
「竟是如此?」她問。
「自然。」衛薔拿著一半葷胡餅啃了一口,說話也有些含糊。
元婦德卻覺得這帶著肉餡香氣的回答是驚世綸音,是西方極樂境的一聲鍾,是勾連黃泉碧落的一道冷泉。
她忽然笑了一下,端起了面前的粟米糖粥,看向身旁的北疆元帥:
「元帥,這是第二次救我於困境,我當謝你。」
衛薔端起碗眨眨眼:「這一次我還不知自己怎麼就救了你脫困,如何就是第二次?」
元婦德笑著說:「我父離世之後,我便自請下堂,回了山上終日抄父親留下的上萬冊書,其中數千冊我覺得是無用之言,盡數燒了。我父生前說,聖人之言,並非是說給女子的,我將餘下六千冊書抄完之後,突覺我父說的是對的,我一生所求,皆是不屬於我之物,便生出了幾分棄世之意。那日我上街買藥,聽見有人說齊州呂氏之主被一女子殺了……後來我稍作詢問,就知道元帥在洛陽收攏世家棄女,還在各處救了女子回北疆,北疆女子可為官,可為將……我便不想死了,我想活著,來北疆看看。」
說完,元婦德將手裡的粟米粥一飲而盡。
「元帥,我欲重寫天下婦德之綱,還請允之。」
「我家狀元有如此壯志,我有何不可允的?」衛薔笑著說完,也將手裡的糖粥一飲而盡。
無終縣街頭小小一胡餅攤子,煙火氣伴著肉香氣縈繞四周。
除了在座五個人,沒人知道,有人在這葬了自己,又被許諾了新生。
第133章 監察 「元帥,教部來信說按照您所說的……
「殿下,洛陽有人傳信過來,說聖人的身子略有好轉,想來您快要能回去了。」
少年放下手中的書,看向站在門口的侍從。
從他來了北疆,他的這些侍從就一個個囂張跋扈,襯得他這個郡王彷彿是個任人欺凌的小可憐,還是負責照料他的麟州刺史葉嫵兒看不過去,才想辦法將他的侍從留在住處,讓他能每日和裴從越出去遊蕩。
可眼下,他的侍從肅立不動,不僅規矩極好,態度也恭謹非常。
趙啟悠道:「上奏本要立我為皇太弟的人,我那皇后嫂子處置了嗎?」
「回殿下,皇后娘娘並未處置一干人等,奏本也只是留中不發。」
「那就還沒到回去的時候。」趙啟悠又拿起了剛剛放下的書,「我兵行險著,自願來北疆,可不是為了回去東都就陪著我那些堂叔堂伯一起去送死的。對了,肅王還在皇陵嗎?」
「回殿下,肅王從您走了之後就去了皇陵,至今沒有回朝。」
堂堂趙梁皇室,先帝的親兒子們,倒是一個個練出了趨利避害的本事。
趙啟悠輕輕一笑:「我記得他是帶著定遠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