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哪裡的話,“姑娘家當官和爺們兒還不一樣,不知要多費多少心思呢!”忽然意識到了,“光顧著說話了,沒有請二姑娘進去坐會子,真失禮。”
如今說話都透著生分,老太太因為忌諱六爺做了皇帝,只怕頌銀早晚是人家的盤中餐,愈發對她客套。頌銀心裡不是滋味,原本打算寒暄兩句就走的,可是看見那個怡妝表妹殷勤上前來攙老太太,依舊是以往的眼神,輕飄飄,帶著審度和漠然,她的窄心眼兒就不舒坦了。
因為容實的關係,頌銀對這個表妹很不待見。怡妝也未必喜歡她,只不過地位不穩固,不敢發作罷了。
她打量她一眼,越發輕聲細語,稱呼她絕不是什麼小姐姑娘,直接叫表妹,“老太太跟前沒人照應,有你伺候冷暖,倒是極好的。”
怡妝愣了愣,本來就留著心,不論她說什麼都會掂量再三。伺候冷暖,聽上去真把她當使喚丫頭了。她微微牽了下唇角,“蒙老太太、太太收留,我們原也是自己人,在老太太跟前服侍是我的福分。”
頌銀點點頭,“自己人照應更盡心,所以容實上回和我說起,說想讓你們出去置宅子單過,我也覺得不妥來著。”
這就是劍拔弩張的氛圍了,容老太太和太太面面相覷,宅子裡的女人,見慣了這種拿話噎人的手段。頌銀既然擠兌怡妝,就說明她對容實仍舊沒有放下。
怡妝自然也知道,不過被容實驅趕過一回,雖留下了,面上多少有點不自在。聽她這麼一說,更加的委屈了,掖著手絹紅了眼眶,“我知道二哥哥嫌我,我們娘兒們日子艱難,投奔老太太來,老太太可憐咱們,咱們就厚著臉皮住下了。等往後略有起色了,我弟弟的差事……”猛然驚覺怡臣的差事是頌銀保舉的,頓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頌銀一哂,“說起怡臣,年下宮裡御膳房添置酒醋,都是他經辦的。宮裡是半點不摻假的地方,要的是獨流老醋,結果他送的是紅曲米醋。世人都知道,獨流和一般的米醋不一樣,價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要掙些辛苦錢也是應當,可膽兒實在太大了,那是給皇上的御宴籌備的,差一點兒就是殺頭的罪,你們借居在容府,別給府上惹事才好。得虧了膳房管事的先來回我,要是回了別人,這會子恐怕已經出大事了。”
眾人駭然,老太太更是目瞪口呆,“這事我竟不知道!”
頌銀抿唇笑道:“老太太別憂心,我已經另命人重新籌措,把窟窿給補上了,沒耽誤什麼事。”
對於容家人來說,只要不累及家業,萬事好商量。沾親帶故的總要礙於情面,但如果因為他們禍害了全家,那是萬萬不能姑息的。
頌銀放了一把火就打算全身而退了,雖然損了點兒,但沒有捏造,都是據實說話,心安理得得很。她瞧了怡妝一眼,跟她搶容實就是這個下場。為皇上,她不肯受半點冤屈,為容實,她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第60章
她說了這一通話揚長而去了,剩下的容老太太和太太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叫慶哥媳婦來,好好論一論怡臣的事兒。
“為什麼不回咱們知道?”容太太蹙眉道,“虧得人家幫著遮掩了,萬一事發,怎麼得了!”
老太太沉著臉惱怒斥責:“爛泥扶不上牆的種子!原說給內務府做買辦,我嘴上不說,暗裡擔心,那佟家小總管和容實的交情,我不說你們也知道。既然給哥兒謀了這樣的差事,你們就更要仔細才是。手上銀錢流淌,瞧著心裡癢癢,這我知道。可貪也得貪得巧,都像你們似的,偷樑換柱,當宮裡御廚都是聾子瞎子?膽兒太大了,叫我說你們什麼好!我是指著哥兒出息,好重振你沈家門楣,畢竟常住在人家不是事兒。你們倒好,捅了簍子瞞著,要不是今兒二姑娘上門來說起,咱們都矇在鼓裡。等再犯了事,順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