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黎風不會再多說一句,南潯這才轉身離開了,還不忘將屋中的安神香給滅了。
外殿有個小榻可以歇息,南潯卻直接推門離去。
她抬頭望了一眼夜空中的繁星,咻一下飛上了飛霞宮的屋頂,一屁股坐在上面,再一腳踏到磚瓦上,就那麼坐在屋頂欣賞起了夜景。
大抵是因為剛剛穿進這具身體的緣故,南潯現在一點兒睏意也沒有。
紅衣的睡眠不好。三年前,紅衣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武功初成,然而那一天晚上,她差點兒被人暗殺。
魔教表面上其樂融融的,但暗流湧動,誰都想將自己的位置往上提一提,紅衣原本只是個武功平平的小姑娘,平時魔教這些惡人沒少欺壓,哪想一個小丫頭突然走了狗屎運,竟在機緣巧合之下練成了高深武功,一下變成了僅次於教主的厲害角色。
這樣的紅衣威脅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有人趁她還未長成,想結果了她。
那一夜,紅衣差點兒就死了。
她制服刺客後,斷了那刺客的手筋腳筋,狠狠打了一百鞭,再將其吊在魔教大門外暴曬了足足一個月,還在其傷口上塗抹了蜂蜜,引得許多蟲蚊叮咬,最後將人活生生折磨死了。
在魔教強者為尊,沒人去救那本是七護法之一的刺客。紅衣順其自然頂替了一個護法的位置,並很快躋身七護法之首,手段厲害得很。
自那後,紅衣狠名傳遍了整個魔教,眾人都要忌憚幾分,但沒人知道,紅衣從那夜起便嚴重失眠了,非得點上安神香才能入睡。
南潯拄著腦袋連連嘆氣。
十五歲的小屁孩,還一副死傲嬌的樣子,呵。
突然間,南潯聽到美男宮方向傳來一陣琴聲,不禁挑了挑眉。
得虧這琴聲舒緩悅耳,不然這個點兒彈琴那就是擾民啊,魔教其他人保準要找上門來。
南潯腳尖在屋頂上點了一下,於叮叮噹噹聲響中,往美男宮某處閣樓飛了過去。
閣樓小院中,一個白衣男子正坐在亭子裡撫琴。
南潯飛到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一眼看到了桌上的一壺小酒。
“哈哈,我就知道你這裡有酒。”南潯也不徵得他同意,直接提起那酒壺,仰頭灌了滿滿一嘴。
男子撫琴的手一頓,雙手擱在了琴絃上,皺眉看她,“你又失眠了?”
男人長得十分俊美,身上自有一股雲淡風輕般的從容氣度,他狀似關心的話語卻讓南潯眼裡掠過一絲輕嘲。
眾人都知道紅衣對男人的興趣最多不超過三個月,但眼前的這位孟公子卻是個例外。
紅衣已經留了他整整一年。
或許連紅衣自己都不知道,她內心深處已經對這位孟公子動了心,她很清楚,自己這一輩子不可能為人妻,好不容易得到了現在的一切,她又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這些?
孟公子不是任何一個門派的弟子,他是個普通的琴師。
不過這些表象騙騙紅衣就好了,還真瞞不過南潯這隻“閱盡千帆”的黑心狐狸。
論演技,誰能比得過她?
是真心是假意,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南潯又仰頭喝了一口酒,對他笑道:“從明日起,孟公子便自由了。”
孟琴師不禁一怔,鎮定地道:“我早就想到了這一天,你終究……也厭煩了我。”
南潯微微眯眼看他,哂笑道:“別這樣說,說得好像我是個負心漢。”
孟琴師垂頭撥弄了兩下琴絃,道:“難道你不是?”
南潯道:“就算我是,我可曾負你了?”